&ldo;危言耸听。&rdo;阗狄冷笑道,本想下令铁甲卫立即冲进书房将天任斩杀,却听到在府邸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还伴随着铠甲碰撞时发出的脆响。
&ldo;嘘不要出声,静静地听,多么悦耳的声音。&rdo;天任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一只手随着府邸外传来的整齐脚步声敲打着桌案,一下,两下,三下……
阗狄捏紧了双拳,向身边的一名铁甲卫发令道:&ldo;爬上墙看看是什么人在外面……喧哗&rdo;
喧哗。阗狄此时用了&ldo;喧哗&rdo;这个词语,因为他心中清楚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人在喧哗,这种整齐的脚步声,只会来自于军队,但京城之内,除了禁军之外就是铁甲卫,而这两者都只服从他的命令。
那名铁甲卫很快在旁人的帮助下,爬上了府邸的墙壁,刚爬上墙顶看了一眼之后,就被眼前的情景吓到,身子一晃,差点从高墙上摔落下来。
&ldo;是什么人?&rdo;阗狄见状,眉头紧锁,大声问道。
高墙上的铁甲卫用手指着墙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ldo;是什么人?&rdo;阗狄转身面朝那名铁甲卫,又一次问道,这次的声音比前次还要大声,似乎是在为自己和周围的铁甲卫壮胆。
&ldo;是……是……是……&rdo;那名铁甲卫半天都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也不知道如何将眼前的情景给描述出来。
&ldo;来人&rdo;阗狄厉声道,&ldo;看住他再拿把梯子来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有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我府邸外大声喧哗&rdo;
&ldo;对,好好看看吧,仔细看看,看完之后一定要好好记得今天所发生的事情。&rdo;天任依然闭着双眼,此时将双脚都放在了桌案之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几名铁甲卫很快便将梯子给寻了来,随即又将梯子搭好,恭敬地站在一边,等阗狄上前。阗狄快步走到梯子前,略微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在旁边铁甲卫的帮助下,爬上了梯子,当他来到墙头,和先前那名依然举着手的铁甲卫并肩而站时,便被墙外的情景所惊呆了。
墙外的宽道上站着数队穿着与铁甲卫相同的士兵,不相同的是他们身上的铠甲全是银白色,连头上的头盔都如虎贲骑武士一样遮盖住了整张脸。这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士兵,已经拔出了自己刀鞘中的武器,握在手中,目视前方,一直原地踏步。
整齐的脚步声不断地传进阗狄的耳中,同时他也在计算着墙外这支军队的人数。一队、两队、三队、四队、五队、六队……当他把头探出墙外,看向那宽道尽头时,身子就如被人绑上了千斤巨石一般,重重地一沉,差点从墙头摔下去。因为他根本数不清在外面到底站了多少军士。
穿着清一色银白色铠甲的军士在阗狄的眼前晃动,他却不知道到底是那些军士已经开始移动,又或者是自己身体的颤抖。刀斧兵、长矛兵、弓兵、轻骑兵、重骑兵……阗狄目光从前到后,从左到右,最终落在自己身下,那名骑着高头大马的人身上。好像那个铠甲双肩上有红色绸缎捆绑的人是这支军队的统领。
就在此时,那名统领扬起头,看着阗狄。头盔里射出的两道寒光让阗狄觉得不寒而栗,虽然阗狄看不清楚他头盔下的面容,但却有一种异常强烈的感觉‐‐这个人他一定认识,还很熟悉。
统领举起手来,将手呈掌状,随后翻过一面。手势过后,所有原地踏步的军士都调转了一个方向,面朝阗狄。靠近高墙的第一排军士将兵器放在一侧,身子前倾趴在墙面上,随后第二排军士一只手搭在前方军士的后背,另外一只手紧握着兵器,做好了随时攻上高墙的准备。
统领举起来的那只手,五根手指突然收拢,握成拳状。
&ldo;嗬&rdo;手势过后,那些军士齐声喊道。一排排的长矛兵整齐地蹲下,在他们身后的弓兵起身,迅速搭弓上箭,将箭头上扬,对准了高墙之上。
阗狄盯着那些手持强弓的弓兵,知道只需要顷刻间,自己就会在乱箭之下变成一只人形刺猬。
颤抖,止不住的颤抖。
阗狄身边的铁甲卫此时发现,自己一侧的相国大人竟然也如自己一样浑身颤抖,他偏过头去小心翼翼地看着阗狄,吞了一口唾沫,慢慢地蹲了下来,做好了随时跳下墙头逃命的准备。这种阵势下,胜负已分,以在相国府中的五十名铁甲卫来对付墙外这支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军队,完全就是嫌自己命太长,想去寻死。
墙内,剩下的四十九名铁甲卫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虽然看起来都在密切注视书房内的天任,其实每个人眼角的余光都在留意墙头上的阗狄和那名铁甲卫。
&ldo;相国大人,多日不见,末将备感思念,所以今日特领新军来府上拜访,惊扰了大人,还请见谅。&rdo;那名骑在马上的统领盯着阗狄说,话语中藏着一丝杀气。
新军?什么新军?我怎么不知道?这些铠甲从何而来?还有这些兵器、马匹、士兵都从何而来?难道说镇龙关失守了?不,不可能,镇龙关天险是永远不会失守的。难道他们有翅膀,飞跃镇龙关来到京城?阗狄脑子中快速地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以免发软跌落下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