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辅脸上浮现出笑意,他等待的便是廖荒的这句话,即便是廖荒不说,他接下去还是会将眼下的实情加重数倍后告知他。
&ldo;元帅,请深思熟虑后决断,只是我们可以等,城中的军民不可等,远在鹰堡之中的焚皇也不会让我们等,万一纳昆军的细作知道我们军粮不够,便会发兵围城,一旦围困,就会采用围城打援的办法,即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rdo;天辅立即在廖荒心头燃起的那团焦急之火上浇了一桶火油。
&ldo;我知道了,军师不要焦急。&rdo;廖荒又转向城外,双手扶着箭垛,但手指却死死地扣住箭垛之上的石头。
天辅不再说话,知道此时再说,只会加深廖荒对他的厌恶,干脆俯身施礼后,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却听到在身后的廖荒说了一句让他有些诧异的话。
&ldo;军师,据在佳通关外的探子回报,听说新皇登基了,而且你们天佑宗也成为了国教,可喜可贺呀,本帅是否应该举办一场宴会替军师祝贺呢?&rdo;
天辅愣住了,随后缓缓转过身子,看着廖荒,廖荒依然目视着城外远处,在那里有一团黑云正在半空中慢慢移动,日落之前,就会来到建州城的头顶。
&ldo;不劳烦元帅了,应该恭喜的是元帅,而不是我。&rdo;天辅很冷静地回答,他没有预料到廖荒会在得到消息之后,将消息给悄悄压下来,不告诉他人也就罢了,竟也不询问自己,难道说廖荒已经察觉出天佑宗的计划?
廖荒抬头看着天,将双手背在身后:&ldo;军师,为何要恭喜我?这与我有什么关系?难道说天佑宗想将我也一并给吞了?&rdo;
廖荒说到这,转过头来看着天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ldo;呵,如今我道出实情元帅也不会相信,还不如不说,只希望元帅记得一件事,我如今是你的军师,是辅佐你的谋士,而派遣我来的人便是大门主。&rdo;天辅说完转身便走。
&ldo;乱世之中,强者才是最后能够生存下来的人。&rdo;
当天辅的身影消失在城楼的楼梯口后,从暖风中又飘来一句话。
廖荒看着楼梯口,自言自语地补充道:&ldo;而那个强者才会是即将成为天下之主的人。&rdo;
[第一百七十九回]忏悔中的醒悟
东陆,纳昆与江中交界处,鹰堡。
阿克苏离开天焚殿,慢慢迈着步子向焚皇所在的暗室中走去。数日以来,焚皇都躲在鹰堡用以避难的暗室中&ldo;养伤&rdo;。阿克苏心里知道,焚皇所养的伤并不是在体表,而是在内心。接连而至的失败,已经几乎将这个强者完全击垮。
这是焚皇回鹰堡之后,阿克苏第一次决定去见他,毕竟一头雄狮并不愿意狮群中的其他狮子见到自己狼狈的模样,特别是阿克苏这种只会出谋划策永远不会走出领地去捕食的狮子。
狮王身边总会有这样一头狮子,一副慵懒的模样,但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告诉狮王,应该去狩猎了……
走过长长的走廊,又经过通往暗室那阴暗的石梯后,阿克苏终于来到了暗室的门口,对两名站在门口的虎贲鬼泣武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门打开。
两个并未穿铠甲,并赤裸着上身的武士并没有立即执行阿克苏的命令,相反如石雕一样站在那。
阿克苏知道这一定是焚皇的命令,受伤的狮子还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
阿克苏并没有为难两名虎贲鬼泣武士,站了一会儿后,转身离开,刚转过身去便看到端着食盘走过来的北落。
北落的胸口被白布包扎着,还有血迹渗出来,看来伤得并不轻。
&ldo;伤得很重?&rdo;阿克苏问,这也是他数日以来第一次见北落。焚皇回到鹰堡之后,根本没有如往常一样,第一时间前往天焚殿,所以阿克苏干脆也不主动去找焚皇,这便是两人之间多年以来产生出的默契。在这种默契之下,往往让旁人误会阿克苏并不尊重焚皇。
&ldo;嗯。&rdo;北落手中的食盘里放着大块的手抓羊肉,还有一块烤牛肉,但没有酒。
阿克苏扫了一眼盘子,点头道:&ldo;还好,他没有喝酒。&rdo;
&ldo;嗯。&rdo;北落依然用很简单的方式回答。
&ldo;天启军中看来还是有能人,竟能将你伤成这样,一定是个身经百战的高手吧?&rdo;阿克苏问,有些不放心北落的伤势,他看见北落端着食盘的双手有些颤抖。
&ldo;嗯。&rdo;
&ldo;你不愿意多说,我也不勉强你,只是希望你能劝焚皇按时进食,不要饮酒。&rdo;
&ldo;嗯。&rdo;
&ldo;你去吧。&rdo;
阿克苏说完,北落向暗室门口走去,两名虎贲骑武士立刻将门打开。此时,阿克苏还是忍不住转过身去看暗室里面,暗室内很小,只能站下不足五人,说是避难的地方,不如说是忏悔室。
焚皇跪坐在暗室中间,背对着大门,赤裸着上身,后背上已经几乎要痊愈的箭伤还隐约可见,在他右手边放着一柄碑冥刀,而左手放着一柄虎牙刀。
阿克苏看不到焚皇脸上的表情,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开口的想法,转身便走,在他身后暗室的大门缓缓关上,两名虎贲鬼泣武士又重新变成了&ldo;石雕&rdo;。
阿克苏走到拐角处时,突然停下脚步,因为他看到全身上下都缠着绷带的阿木雷站在那,竟带着一脸哭相。阿克苏皱起眉头,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从他身边走过,没有说一句话,没走几步,便听到阿木雷道:&ldo;大祭司,我们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