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陆人,不要再打了,团结起来吧,为了这块土地,为了这块土地上生存着的人们,永远也不会受到战火的摧残。这些畜生每前进一步,路上就会洒满无数人的鲜血,东陆的土地想要更肥沃,难道必须经历这些劫难吗?
&ldo;一寸山河一寸血……&rdo;贾鞠低声笑道,随后又开猛烈地咳嗽。
&ldo;这头东陆猪在说什么?&rdo;一名轻足兵俯身去听贾鞠的话,却被贾鞠咳出的鲜血喷了一脸。
那名轻足兵大怒,刚举起长矛,贾鞠猛然起身,拔出那名轻足兵的长刀,随后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胸膛里。轻足兵愣住了,低头看着没入胸膛的长刀,又抬头看着面带笑容的贾鞠,周围的几名轻足兵反应过来后,一齐将自己手中的武器刺进了贾鞠的身体内,但却怎么也无法将贾鞠的手从那柄长刀上拿开。
&ldo;东陆猪&rdo;一名轻足兵松开自己的长矛,去拔腰间的长刀。
贾鞠死死抓住那柄长刀,带着浑身被刺入的长矛,一直退到岩石处,靠近那名已死的军奴说:&ldo;兄弟,等等我,我这个罪人马上就会下去找你了。&rdo;
&ldo;杀死他&rdo;周围的轻足兵喊道,纷纷拔出自己的长矛,重新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刺进了贾鞠的身体,贾鞠被数支长矛挑起,抵在岩石的顶端。
&ldo;你们都让开&rdo;拔出长刀的轻足兵喝退其他人,自己上前,高举长刀靠近贾鞠的脖子比划了一下,随后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刀,此时贾鞠原本已经闭上的双眼突然瞪开,带血的怒视着高举长刀的轻足兵。
那名轻足兵愣了愣,这个反应随即遭到了周围人的训斥:&ldo;懦夫你害怕了吗?收起你的刀,让我来&rdo;
最终,那名轻足兵挥动了自己紧握的长刀,但在挥下那一刀的同时他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不知为何他很害怕去看贾鞠怒视自己的双眼,那双眼睛就好像要将自己吞噬一样。
刀影在贾鞠眼前闪过的刹那,笑容浮现在了脸上,但那只是苦笑,他带着苦笑踏上了黄泉路。
贾鞠头颅落地的瞬间,还在思考两个问题:平安之世,我贾鞠做了什么?乱世之中,我贾鞠又做了什么?
周围一切都变得黑暗的时候,一个声音在问他:贾鞠,你是什么?
对呀,我是什么……
那天,被称为天下第一谋士的大滝皇朝前谋臣贾鞠被皓月国轻足兵乱矛刺死后,又被砍下头颅,头颅被那些轻足兵们在海滩上当球踢了半日,最终和那些军奴的头颅一起被悬挂在了战舰的桅杆周围,在潮湿的海风吹打下慢慢腐烂,成为一颗骷髅。
贾鞠死时,不足三十岁,可悲的是当时那些皓月国的军士们没有人知道这个衣衫褴褛,浑身伤痕,一脸疲惫的人名叫贾鞠。
更没有人知道这个人就是他们暗杀名单上最重要的那个人。
多年后,蜀南王卢成梦说,其实大滝皇朝最大的忠臣不是阗狄,也不是跟随天义帝一同死去的相国溪涧,而是谋臣之首贾鞠。只不过,别人的忠在表面,而他的忠却是脚下的那条永远不会被人理解的忠臣之路。
溪涧忠,忠的是皇朝,忠的是卢成皇室,忠的是手握权力的那一少部分人。
贾鞠忠,忠的是天下,忠的是天下百姓,忠的是实际上代表着权力的民心。
忠臣活着,是为了苍生,还是为了名垂青史,让后人瞻仰祭拜。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不知道是因为你没有选择走上那条路,那条被忠臣和奸臣都认为的不归路,于是人们只得在心底默默地告诫自己,一切皆有天意。
不过,到底是冥冥中自有天定,还是说天意弄人?
答案是:人生可以没有颜色,但却不能失了光明。
六道之中,皆有此理,但又有多少人在逃避?
《吕氏春秋贵生》‐‐尊生者,非迫生之谓也。
[第两百一十回]悬殊的战斗
三天后,北陆冰原。
当千山和宋松领着五千赤雪营的精锐军士赶到冰原之上时,只看见平原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军奴尸体。
从他们的着装和倒地的方向来看,这些军奴都是在撤退的过程中被击杀的,没有一人身中羽箭,也没有任何厮杀的痕迹,就如同被人用邪术所杀死一样。
马上的宋松惊讶地看着冰原上的尸体,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在他身后的那些赤雪营军士也都惊呆了,在他们眼中这些军奴的战斗力非凡,当年若不是靠着这些人,恐怕天启军也没有办法顺利地占领北陆全境,可如今这些军奴竟全部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完了。」千山说出这两个字来,翻身下马,从山坡上跑下,站在那堆尸体中,四下寻找着,翻开一具尸体,随后又翻开另外一具。
「军师苔伊将军」
在周围找了一阵后,千山终于忍不住站在尸堆中大声呼喊起贾鞠和苔伊的名字。他当然不知道贾鞠此时已经死了,人头被悬挂在了皓月国战舰的桅杆之上。
宋松翻身下马,带着麾下的军士开始在尸堆之中寻找。
百名赤雪营军士列队,排成一排,在尸堆里搜索着。千山走在最前,宋松紧跟其后,两人心中都祈祷着贾鞠和苔伊千万不要出事。
宋松在一具被千山翻开的尸体前,盯着那具尸体胸口上的几个血洞,问:「他们……是被暗器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