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往床上看了眼,笑出了声:“我想起我爷了。”
“你滚。”华桐铺得板板整整,拿着毛巾擦得挺仔细。
秦放有挺多年没看过这东西了,还真的就只见过他爷铺这东西。老爷子腿不太好吹不了空调,所以夏天床上总铺着凉席。那会儿秦放很喜欢在那片席子上和他爷一起打盹儿,夏天的午后沉沉地睡一大觉,睡醒起来就翻腾出去玩了。
也许是宿舍真的太热了,也许是凉席的质感在记忆里太鲜明,那晚秦放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是他爷爷。
他爷是个富有的英俊老头,去哪儿都很有排场。那时候秦放还不叫秦放,他爷总是牵着他的手,喊他“星星儿”。尾音总是带着儿化音,轻松又宠爱的调子。所以那时候别人问秦放名字的时候,秦放总是很利落地答:“我叫简星星儿!”
梦里他住在他爷的小楼里,屋里有条大狗。他爷坐在沙发上摸他的头,秦放坐在他的腿边摸大狗,狗伸出舌头舔秦放的脸,小孩子一边嫌弃,一边又觉得喜欢。
老爷子“呵呵”笑着,一老一少一狗,带着那么股岁月平静悠长的味道。
梦总是像一场老旧的电影,色调昏黄,连阳光都是暖的,明亮但不晃眼。
秦放醒来的时候小风扇正对着他胸口直吹,秦放慢慢睁开眼,抬起手摸了摸那位置。让小风扇吹了不知道多久,一片冰凉,怪不得觉得心缺了个口子。
因为这个梦秦放一整天情绪都是往下沉的,想念一个已故的亲人,钝刀磨肉。不尖锐,但持续发散,让神经酸胀麻木。
年月太长了,秦放在想念的时候别人都看不出来。华桐和他在一起泡了一整天都看不出,下午俩人还出去跟人吃了顿饭,晚上回来华桐就去学生会了。
秦放自己在宿舍听了半小时歌,后来摘了耳机,想运动。
俩室友在宿舍泡着学习呢,华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秦放脑子里转了一圈,想拽个人陪他去体育馆打场球。
最后秦放给刑炎发了条消息:炎哥,今天还跑步吗?
刑炎过了几分钟才回他:有事?
秦放回:羽毛球打不打?
刑炎问他:没人陪你打?
秦放想了想,然后低头发了个“嗯”。
刑炎看着聊天界面,挑了挑眉,直接回了条语音过去:“十五分钟下楼。”
他手上还有半个没吃完的苹果,刑炎放下手机,接着啃苹果。
旁边有人问:“干什么去啊?”
刑炎说:“回学校。”
“这么早?”旁边的人看了眼时间,接着轻笑了声,“谁约你啊?炎哥搞朋友了?”
刑炎一边吃苹果一边收拾东西,钥匙耳机都揣进兜里,没答话。
“刚才问你话你还没说,”对方屈起一条腿踩着沙发,下巴搁在膝盖上,挑着眼看刑炎,“你回不回去啊?”
刑炎吃完苹果,核丢进垃圾桶,“回。”
“那我订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