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来了,跑,跑,除了到达目的地之外,没有其他办法,现在,伦子和由藏已经融为一体,融为一体一起跑向终点,全身的汗意、酸软的手臂,伦子已全然忘记了。
几分钟以后,由藏仰着头,像野兽一样呻吟着,他不断晃动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在珍惜那一瞬间的快乐,喉头上下移动,将声声吞下。
刚展现了瞬间的威猛,由藏的那个东西就迅速枯萎下去,再次变得无限柔软和温顺。由藏仍在断断续续地呼吸着。要是平时的话那会是痛苦而急促的呼吸,但现在看起来却是事情结束后的安详的呼吸。
伦子从毛毯下静静抽回了自己的手,没有阳光的病房中,伦子的手闪闪发光,指尖上还残留着湿漉漉的感觉,微微附着在指尖上的东西,是从由藏全身释放出来的结晶。伦子走到水龙头那里洗了手,掏出白大褂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
伦子顿时感觉到了水的冰冷和关节的酸软,伦子看着用自己手帕擦过的白嫩的手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这种力量是从何处来的呢?伦子现在好不容易相信了自己刚刚所做的一切。仅剩下两三天生命的、因发烧而虚弱的由藏,他的那个东西,虽只是一瞬间,由发硬到结束,但这对伦子来说太不可思议了,&ldo;老大爷。&rdo;
伦子悄悄地靠近,在由藏的面前呢喃着。由藏那张因发烧而赤红的脸更加赤赧了,急促地呼吸着。
&ldo;对不起。&rdo;
伦子觉得自己和由藏似乎很久以前就相识了似的,这么做,也是一开始就注定了似的,以前的一切都是为了现在这样的结果。这种以前令人害羞的、想起来就全身发麻的事情,现在想来也是理所当然、很自然的了。
这时,传来了脚步声,像是拖着拖鞋跑来的,像是长子的脚步声。伦子又看了一下由藏的脸。
挂着眼屎的眼角浮着眼泪。
&ldo;谢……谢……&rdo;
急促的呼吸中,传来由藏的声音。由藏慢慢从毛毯下伸出了那只能够自由活动的右手,布满皱纹的纤细的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圆,随着圆的缩小,停留在脸上,单手在鼻子上面做合什状。
&ldo;老大爷,&rdo;
伦子握住那只手。这时,门开了,长子出现在门口。
&ldo;对不起,要打的电话太多……&rdo;
长子低下头,来到老人身旁。
&ldo;没关系…&rdo;
伦子再次看了一眼山藏,慢慢地将他伸出的手放回毛毯里,离开了病房。从当天下午六点左右开始,由藏的热度超过了三十九度,出现了呼吸困难。当晚值班的是小桥医生,他结束夜间巡诊后,叫来了长子,告诉他由藏已经并发肺炎,陷入危险状况,让他连夜联系家人和亲戚。伦子虽然不值班,但她自己和值班的川合换了班。
由藏在第二天早上五点失去了意识,之后虽然继续输液和注she强心剂,但到早上七点,力量好像突然消失了似的,停止了呼吸。
失去意识之前的二三十分钟非常痛苦,之后就像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了似的睡去了,气绝的那一瞬间也如同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安静、祥和。
那天,直江是在十点过后来的,从护士长了中得知了由藏的死讯。
&ldo;尸体清洁以后已交给了家属。进入正月,火葬场也会休假,所以听说守夜定在今晚,葬礼定在明天早上九点。&rdo;
&ldo;是吗?&rdo;
直江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点了点头,在写有&ldo;石仓由藏&rdo;的病历的&ldo;变更&rdo;栏中,用红笔写下了&ldo;死亡&rdo;。
十二月三十一日,早上虽然稀稀拉拉下了雪,但白天就已经融化了,到下午变成了雨夹雪。
医院虽然停诊,但因为是指定急救医院,所以到了傍晚还有五位患者其中三人是感冒,一人因交通事故伤了膝盖,还有一人是脑震荡,都没有什么大事,开完药打完针就回去了。
到八点夜间巡诊时,雨夹雪停了,月亮升了起来。受大陆冷高压控制,所以天气虽然晴朗,但寒意却更加浓了。大部分住院患者都因为正月而临时出院了,剩下的或是无家可归的人,或是重症患者。患者数量减到平时的三分之一,晚上有小菜和过年荞麦面吃,他们拿着这些,和旁边或对面病房的患者一起分食。九点钟,伦子到各个病房熄灯。因为患者们集中到一间病房休息,所以到处都是没有患者的病房。
两天前石仓由藏死去的病房也不见任何光亮,虽然附近的病房中有病人,但走过无人的病房前,身为护士的伦子也还是感到有些毛骨悚然。月光照着白色的床垫,由藏死后转移尸体时,打开棉被,床垫上由藏的腰所在的地方圆圆地下陷着,残留着地图状的汗液和小便的污渍。
伦子从门fèng中看到那个白色的床垫,想起了由藏的遗容。小跑似地离开,在走廊拐角处拐弯,顺着楼梯下楼,从上向下开始熄灯,直到三楼结束。
药房的灯亮着,直江肯定没有去值班室,还呆在药房。和去值班室不同,晚上药房去也没什么可疑的。由于令天一起值班的是感觉比较迟钝的宇野,而且熄灯后去报告患者的情况也是一个很好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