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娆罗緁来说,太早承任皇储之位绝不是好事。因为皇上的儿子共有三人。
宫战已是必然,早在娆罗飒册封娆罗緁为皇储时已然展开。无人认为皇位应该交予最小的皇子。
之前的艰苦他不知道,但自他跟随娆罗緁起就杀了数不清的人。
大部分是要刺杀皇储的人;更多是对立党派与不肯归顺的游离人;也有他认为有威胁所以先下手除去的人,能为娆罗緁保住皇储之位足足四年绝非易事。
现在,娆罗飒的身体状态急转直下,眼看撑不过半年,令暗cháo汹涌已久的宫战被迫步入最后阶段,他们也终于只剩下最后一敌。他知道,娆罗緁开始暗中招揽能人贤士,准备为快将来临的新朝换血,于是让绂雯说向他套交情、攀关系。先是绂雯说,再来是他属意的人。
但娆罗緁不准他愚蠢得以真心待人,他只能一边虚与委蛇、一边抽离自身冷眼旁观。
宫战四年,真的不久。只是,圣上驾崩这消息,他们真等得有够久了。
今天是嚣狄大将军‐‐嚣狄长流的大寿。
即使没有记牢这个日子,也应听过这镇国大将军的名字。
他的英勇事迹可谓三天三夜说不尽,传奇色彩比困在深宫中的七皇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一夫当关、万夫莫敌见称的嚣狄家,几乎已代表娆罗的名号而闻名于境外大小国家。
娆罗的安定是他以四十多年的血汗换回来的,连皇上也一直要忌他三分。除却骁勇善战外,嚣狄长流与其大儿子的恶劣关系也蔚为奇谈,全朝的眼睛就等着看嚣狄父子何时内斗。
娆罗皇朝内武生竞争之激烈非外人所能道,历代先帝甚或挑拨离间,好使手下各大名将竭尽所能地表现,有竞争才能有进步、才能以侵略换取功名、才能为娆罗南征北讨。
将军之位自然并非世袭,岂料嚣狄家也不知种了什么好因出好果,竟然人才辈出,连续三代都养出了大将军,于是便开了先例,顺理成章成为娆罗第一大家,坐权仅次于皇帝之权力。群龙出现了个「首」,暂且将纷扰多年的军阀压下。
以为生出龙头,减少军人枪头对内、互相虚耗是件好事?非也。
那种好渐渐生出一种最坏,每二十余年必出现一次的凶兆‐‐军人乱政。
凶禽猛兽、牛鬼蛇神都打下来了,力压群雄的军权已到手,下一个猎的,是谁?
这种问题留给皇室人去头痛,眼睛雪亮的文武百官只等着见风转舵。此次嚣狄将军大寿,朝中有交情的、没交情的都纷纷赶来凑热闹、攀关系,怕迟一点去祝贺已是大大的吃亏了。
今夜,嚣狄府可说成了灯火闪耀的不夜城,竹乐欢语绕梁、人流庞络不断。
「本将军大寿是否有了面子?连小皇子都请出来替本将军祝寿。」
醉人醉语,被你一杯、我一杯敬酒敬了个烂醉的长流将军正畅所欲言。
近一点的官员直接听进耳内、远一些的也经由旁人转达了,一时间,府内本来在交际得正欢的官员们都纷纷静下,逐渐鸦雀无声。将军酒后出言不逊不是什么出奇事,只是没人有那个胆阻止他的胡言乱语,此人可是朝中位高权重的二座耶!
将军啜饮一口酒,声音虽微弱吞吐、对杯自语,却仍吸引了宾客酒酣耳热间的注意,「那娘娘腔皇子有何作为?如何养尊处优还不是要敬我三分……」
醉语越来越不妙了,即使不怕得罪将军,也怕稍一接近他便一招夺命剑招呼过来,连怎么升天也不知道,没人有那个冒险精神去试试他的威力。偏偏今晚滕将军无暇出席,他们只望嚣狄大少能及时赶过来阻止他,要不然将军口中的娘娘腔皇七子真的到场祝寿,听到这番醉语,他们有几条命都不够死!陛下把那小皇子收藏得密宝,谁知道他到底握有几分实权啊!
「喂,我是不是很厉害?喂!」将军将酒一饮而尽,一个兴起就拉过某小官员的领子问道,「连那小皇子都请得劲,我是不是很厉害?说话啊!」
「对、对……将军说的是。」小官员边回答边心慌的左顾右盼。
人家如何不中用好歹也是个皇子、还是个皇储,若「小皇子」听到这番不敬语言,即使陛下再敬将军三分面子,但皇储要整治他只是迟早!就不知道将军的酒疯何时才完?
就在大家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皆在心中祈求这闹剧赶快闹完的时候……
嚣狄府大门处却传来一声通传,「守娆八座求见。」
彻彻底底地破碎他们的希望。
大家于心中一致发出悲鸣‐‐完了!
谁不知道皇子的贴身护卫是守娆争?守娆争来了,代表七皇子出来了!
如果将军等下在皇七子面前发酒疯,恣意嘲讽他,他们就可以陪葬了此残生!各人纷纷构思逃走的方法,更甚者,已干脆装成醉后不省人事、趴在桌上。将军听到这一声宣布却勾起有点痴迷、有点欢快的笑痕,丢下那吓得脚软的可怜小官员就迎了出去。「我一说就到,这不就来了!你们托我的福,今天可以目睹皇子的庐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