娆罗緁将他的衣裳扯下了一半,额头抵于他的裸肩上,眼皮却渐渐闭起来。没一会儿就沉沉地靠在他身上睡去了,一只手还是扯紧他的衣襟不放,让他的大半肩膀露出来了,仿佛怕一松手他就会溜掉似的……
没有多余气力、也不想绝情得推开他的守娆争顺势也躺了下去。
印象中,这是他们首次同床共枕却没有欢爱,只单纯抱着睡觉。
一呼一吸间尽是酒气,相依相偎的温暖本该尽快把他拉进梦乡,但他却睁着涣散的眸瞪着天花板。他满脑子想着娆罗緁、也想着自己,想着娆罗緁与自己,又好像没想出个结果来。
躺着躺着,隐隐约约,酒气散了点,守娆争嗅到空气中有些什么转变了。
多了种甜甜的味道。
这种味道出现多久了?竟然被浓郁的酒气所覆盖而让他没察觉?
守娆争察觉有所不妥的时候已当机立断闭起呼息,他立即伸手为娆罗緁把脉、翻开他的眼皮。
脉象没大变化、极其平稳,娆罗緁在迷香跟酒力的影响下沉沉睡去了,也没中毒的现象。
看来是无害的迷药。是谁入侵了雅宫?
他将压在身上的男人轻力推开,费力把自己给撑起来……
病得虚弱的身体却不听使唤,手肘一滑,他半个人差点又躺了下去。糟糕。
蓦地,本该寂静无声的夜添了别的声响,嘎吱。
守娆争立即移动位置,完全挡于娆罗緁身前。他抄起枕头。
噗、噗两声,就在他抄起枕头格挡之时,枕头已被凭空出现的两根利箭贯穿。
黑暗之中she出的两箭力之精准、劲道之深,让箭几乎贯穿枕头。凭着刚刚那拉弓的细微声音,守娆争已锁定来人位置,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将枕头踯出去!
又一根箭。
箭矢不偏不倚地插在枕头中央,把枕头带下地,箭头深深钉于地上。
能箭出如此劲箭、能避开雅宫守卫耳目偷潜进来,来人必非泛泛之辈。守娆争浑身戒备,庆幸刚刚的试探让他起码得知刺客位置。「出来。」
既然他二人都得悉彼此存在,再偷偷摸摸也就难看了。哒,轻响一声,一道黑影自横梁跃下,落在他十步之遥。此人一身夜行劲装,黑巾掩着口鼻,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目。
……守娆争微微张开双唇,瞬间闪神。他记得这双眼睛。
尽管在此千钧一发的境况绝不容许失神,他却还是被拉进回忆之中……如此教人感到似曾相识,
过目不忘的双眸,内里仿佛流动着液体火焰。「是你。」
是他。
那个曾与他有一面之缘的人,他未识得他的面貌、便已牢记这双眼睛。
此人曾隔着墙与他对话、将军袍借予他御寒、被雅宫的守卫逼得暂且避走……他早该知道这人有本事无声无息潜进守卫深严的雅宫来。当初他所认定的「嚣狄长袖派人来察看他是否安好」原来只是这人将错就错的谎言?这次呢?
这次嚣狄长袖是否知情?守娆争的眼睛冷下来,「你是嚣狄的人?」
「嚣狄长袖对此毫不知情。」
始料未及的是来人立即否定了他此项假设,守娆争不置可否。「你今次潜进来有什么目的?」
良久,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男人才再次发声,但没回答,竟像极其惋惜的嗟叹,「……为什么你不顺着迷香睡着就好?」
「此种迷药还迷不倒我。我问你来此的目的。」
守娆争力持声音平稳,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身体状况有多糟糕。他病得七荤八素、手脚虚软,多想放松自身躺下去。他抓着床单的指骨用力得泛白,肩膀频频颤抖、得很努力很努力才不透露出软弱……这人可真会挑,竟挑中他重病之时,又或是根本早有预谋?
为什么偏偏、偏偏在娆罗緁面临莫危机、生死关头时,他竟如此不济事!
「何必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