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这一切全乱了,让他杯弓蛇影。
他安于平淡,没想过靠近皇子殿下身边会有什么攀龙附凤的机会,这是身为人臣不该有的念头。
但是他一直对娆罗緁没有好感,这他承认,即使相处近四年,从没想过要亲近他、与他成为好友之类的。可是他并没有选择,正如娆罗緁所说的,打从一出生起他就掌握在他手中。
他是娆罗緁的武器与盾牌,一路走来遇神杀神、遇佛灭佛,即使对手是娆罗緁的血亲,他的职责是要保娆罗緁毫发无损的坐上皇位,而这皇位本是他的。
这些年来,他不知怎地毫不掩饰对娆罗緁的不欢喜,口中恭敬称臣,骨子里叛逆得要紧。
四年了,他才猛地惊觉如果娆罗緁一声不喜欢,他连性命也难保。但娆罗緁显然没有这样做,只是一再纵容他……难道是因为他不想弄坏刮花他的专属玩物,因为他连玩也没开始玩?
也许,他心底对娆罗緁的不择手段仍是感到厌恶吧。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短兵相接,娆罗緁用上的手段越来越狠了。娆罗緁要他去贺寿的目的又是一场政治陷阱。
现在是他的告状与否已毫不重要,他的身分不过是皇七子的帮凶。娆罗緁……不相信任何人。
娆罗緁把众人玩弄在掌心间,然后朝帝位一步步迈进,他不过是富有战力的棋子。
娆罗緁在对付外敌之后开始收揽权力,先是绂雯说的提拔,再来是嚣狄家的军权。只是,他也是昨天才被告知原来他也在名单之中。显然他也是娆罗緁漫长的宫战中用以排解寂寞的玩物。
对于当娆罗緁的仆役,他没有选择……他也没地方可去了。
他一定得回去娆罗緁身边,若娆罗緁是因为失去他的保护而被有机可乘,他不会原谅自己。
但他至少可以选择不当上娆罗緁的玩物,被他恣意践踏玩弄。
他推开一线门fèng,窥看里面的状况。
不期然听到一道声音冒出,「看什么?进来。」
那声音冷得似地窟涌现的寒气。
守娆争推开门,门后一片狼籍。
及眼所见的东西差不多全摔碎了,偌大的房间满地都是残破碎片。
略看一遍,古董花瓶、镶金镶银的花盘碟子全给毫不留情的摔,可怜兮兮的断成十五六片,锋利碎屑铺在地上令人寸步难行。
娆罗緁坐在较为干净的一角,披头散发,头垂得低低地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模样颇为吓人。
守娆争只是谨慎的踏前一步,立即听到喝止的声音,「别过来。」
娆罗緁在一众皇室子弟面前向来表现得无懈可击,即使知道他们在背后讥笑他是个辱臭未干、靠皇上福荫的娘娘腔皇子。他也一样笑脸迎人、施展唇枪舌剑,从没真正动过怒气。
可今个儿,全皇宫上下不知谁有那本事把他弄得歇斯底里。
娆罗緁知道是争回来了,即使争的步履轻如猫足,他还是知道。
守娆争皱起眉心,不知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让他进来后又不准接近他,就这样让他干等。不过眼前的可是下任帝皇,他要玩什么也只好遵从了,不是吗?守娆争甚至勾起了薄怒的笑。
正当他以为娆罗緁不会开口之际,角落却传来他的声音,「你嫌恶我,对吗?」
虽说得音量不大,却是如此清晰。
静了一阵子,他像怕听到回答一样,出声道,「你不用说,我知道你嫌恶。」
守娆争简直不相信眼前的人是娆罗緁,那个总是趾高气扬的娆罗緁,现在却用如此没所谓的语气跟他在说话,虽然他连娆罗緁是不是在自言自语也不晓得。
「可笑、真可笑。」他说罢,自己先笑了起来,那笑声竟如此悲凉,「我是皇储啊,有权有势,脸蛋有如女子般俏。我一走出这房间,多的是女人来爱我,她们眼里只有我,疯狂讨好我。」
守娆争知道他说的并非谎话,至少无人敢质疑他话中真确性。但听下去,这番说话倒像自暴自弃多于炫耀示威。
「我要找一个伴我的人有何难?天下之大,随手捞来一大群想与我共渡一辈子的人。」
说到最后,他简直有点歇斯底里了,「如果我想的话,有何难?」
无法忍受这种被人赤裸裸剖析的滋味,他终于忍无可忍地道,「你哑了吗?说话。」
「皇子说的是。」
说的是,什么说的是!
娆罗緁觉得自己快要癫狂了,他极之难受。
他知道争正在惊讶他的无理取闹,但那又如何?他的烦躁无处可泄,拼命地破坏东西却无补于事,只平添了空虚感。现下,他更不要听争用那该死的奴仆态度去敷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