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故,阑雪想起了被嚣狄长袖捡起的那一天、冬末阑煦的街头。对,冬雪意兴阑珊就是春天快来的意思。现在春季来了,嚣狄长袖给过他的温度还保留在他体内没消退,他会将这暖流壮大加温,随时归还给他的主子。
「我永远效忠大少爷。」他的答案从那天开始就没有动摇过,以后也绝不。
「我要的不是忠诚……」嚣狄长袖不堪负荷的双肩颤动,「我要令我撑下去的力量。」
他失去的还不够多吗?春始所带给他的难道不该是希望?
「将军,身为武将唯一的力量就是忠诚。」
「阑雪,我要娆罗緁付出代价。」他与绂雯都想娆罗緁付出代价,他要报复。「我想他尝与我一样的痛苦,我没日没夜的想得快疯了!」
「请你放手去做吧。」阑雪垂眸,回了一句。他从来只会以嚣狄长袖的意愿为依归。
突然,身后传来炽热的温度,守娆争没被吓着。接着,一副温热的躯体贴上他的背。
他只觉得整个身子被烘暖了,以不属于他却又异常契合的体温。
「你的体温总是低。」娆罗緁把下巴搁在他肩上磨蹭,这是他最近最常做的动作。
他无比满足的低喃着,以手覆上守娆争的手背。
这些天来,他总是和争腻在一起。无论上哪儿去、无论做些什么,都喜欢有他伴着自己。
或坐或站,有时只是揽抱着他,寻找一个位置就舒适得不想动了,在微妙凉意和飘浮春花香气的下午甚至会不自觉陷入小寐。想说什么都行、偶尔有一下没一下的闲聊或喁喁笑语。
守娆争垂下长睫,放任自己的身躯被包围下松弛。
无论什么都击不败时间的流逝,因此,习惯变成了可怕的事情。
他习惯了娆罗緁的气息、体温和指触的温柔。
当然,身体也呈现完全的臣服,现在娆罗緁不必做什么去缓和他对交欢的害怕,哪怕他只是翻开他的衣襟,他的身体已准备好承欢。只一个吻,都一定能听见从交黏的双唇间流泻出的低吟……
现在,他并不厌恶他的触摸,因此娆罗緁也格外慷慨、格外温柔。
娆罗緁就喜欢看他带有暖意的眼睛。如雪般冰冷的他也会在他怀内也化成一滩水。
「争,该进行四年一次的蚀发了。」
他绝不让他人看到他原本的发色。那如赤色堇般会在风中燃烧的颜色……
「是的。」
二月的微风传来了温柔的嗓音,却宣布着最残酷的命令。
在房外侍奉的侍官们一听到皇子殿下的命令,立即慌慌张张的推门进来铺设。
他们纷纷戴上白手套,从精美托盘上拿起的却并不是好东西,而是令人骇怕的著名毒药,蚀。
这无色无味的液体带来的疼痛绝非常人能承受。
守娆争对此并不陌生,毕竟四年前的蚀发对他来说是一生也磨损不了的记忆。
他看到进来的侍官们全都绑起双眼,因此手脚并不利落。不需要想,他就知道是谁下的命令。
娆罗緁以只有他俩听得见的声量道,「痛的话,就握紧我的手。」
接着双手被注进一股温柔。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以微笑回答了。
其中一个侍官抬首请皇子殿下示意。
「准备好了吗?」他又低问他的意思。守娆争闭上眼睛,然后点头。
那抹云淡风轻的笑反似为安慰娆罗緁而预备,他从来都不怕痛的。
「开始吧。」
侍官着守娆争跪在软垫上,把他的银发都散了下来,然后凭感觉拿起了一缕。
侍官手法熟练的把药液倒于手上,由发尾开始往上抹到发根处。
全部动作都是静的、室内也没人敢开口说话。娆罗緁边看侍官们的动作、边咬紧下唇。
娆罗飒那疯老头在他年少的时候逼他看过重犯受蚀发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