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程方南喉咙哽住,木木地看着她,“你怎么在……这……”
你不是死了……么。
当初郡主让人将她扔进了乱葬岗,他以为她已经死了,便没去找她了。
他的头越来越昏沉,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在昏迷之际,只依稀听见红芍带着哭音说话。
“我是带着孩子来找姑爷的。”
………
一阵药香传过来,鸡鸣犬吠声响起,宛若隔世。程方南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周围的布置非常的简陋,残缺不全。
头疼欲裂,他想撑着床起身,手腕却巨疼无力,身体又摔回床上,外面的人听见了动静,推开门进来了。
正是穿着粗衣麻布的红芍,已经五六个月大的孕肚让她走动时显得很笨重,她瞧见了程方南起身,似乎有些心急,加快了脚步过来,手里还端一碗药。
“姑爷。”她羞涩地唤了一声,就像当初在国公府一样,温婉可人。
红芍轻轻用勺子搅拌着药汁,低垂着眉目,“姑爷,奴婢已经让大夫给你看了身子,大夫说您的身子亏损得厉害了,奴婢就让大夫给您开了一些补身子的药,奴婢服侍您吃药吧。”
程方南点点头,没有说话,安静地张口吃药,
红芍喂着喂着就小声地啜泣起来,“不过短短两个月没见姑爷,姑爷怎么就将自己作弄成这样了?”
“奴婢……看着实在心疼。”
程方南喉咙干涩,没有回她,而是打量了周围破烂简陋的屋子一眼,问她,“你这些日子都住在这个地方?”
红芍咬着唇点了点头,“那一日……我是被好心的阿婆捡了回去,阿婆救了我,还花光了家底请大夫为我治伤。”
程方南抿着唇,愧疚地对她说,“是我对不住你。”他的目光落在红芍圆滚滚的肚皮上,有些小心翼翼的问,“孩子,孩子可还好?”
出狱的时候他就听说了,郡主肚皮里的孩子已经没了,现在他,只有这一个孩子了。
红芍用手帕抹泪,“还好着呢,姑爷,现在已经五个半月大了,大夫说是个男孩。”
“男孩?”陈芳楠那双灰色暗淡的眼睛微微染起光,他小声念叨着,“真的是男孩?”
他的仕途尽毁,他这一辈子都不能翻身了。
只有孩子是他的希望。
看着哭得泣不成声的红芍,他低着头,问她,“你,你不怨我吗?”
红芍微微愣了一下,才苦笑着摇头,“奴婢也说不清楚,但奴婢知道姑爷也是可怜的人,郡主身份高,又自来不喜欢讲道理。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但姑爷却不能,这不是姑爷的错,姑爷也难。奴婢喜欢姑爷的才华,所以也不觉得委屈,只是觉得肚子里的孩子可怜,舍不得孩子罢了。”
“要说怨姑爷,又哪里要呢?姑爷毕竟是孩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