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人留意着他们的神色,嘴角不动声色地勾了勾,继续道,“每过七日,官兵还会在鼎中煮肉糜。”
“肉糜!”
“真的?”
周围人群的情绪一下就被调动起来,躁动着出声问青年人,“真的有肉?”即便在平年代,他们寻常百姓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到肉。
百姓们嘴里不断分泌着唾沫,神色激动。
在青州七日就能吃一次肉,他们怎么可能不激动。
青年人时时刻刻留意着他们,趁机添一把火,“去青州吧,夫人说了,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投奔青州的百姓,只要入了青州,就是青州的人,在那里,她保大家衣食无忧。”
不少难民眼眶红了,纷纷跪地,“夫人是菩萨派下来的仙子,保佑咱们渡过这场劫难。”
“咱们去青州!”难民们情绪高亢,大声喊道。
“现在就去。”
燕京城瞭望台上的官兵惊奇地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群从燕京城门口撤离,他们陆陆续续地离开,结伴而行,一团又一团的黑点,像是千千万万只蚂蚁在迁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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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城内街道旁边搭建了许多帐篷,门口设着大鼎,足足有十人围起来那么大,鼎内熬煮着白粥,阵阵清香随着风散播而去,引入垂涎。
门外排着长龙一般的队伍,正是从四海八荒涌来的百姓。
凡要入城的人都得听从青州官府的一切安排,青州虽然接纳他们,但是不养闲人,要进来就得为了青州出一份力。规矩写在白纸黑字上,只有按了手印的人才能进去,进来了,就不能再出去。
杨广临眺望着城门口的景象,心底依旧难安。
人越多意味着越难打理,就算不生事端,这些人也未必会愿意上战场,那也就意味着他们花着钱养着闲人。
阮呦虽然不看见他的神色,但自打失明,其它的感官却更加灵敏了,她能听到杨广临踱步的步子变得沉重,呼吸的频次变快,这些都在隐隐暗示着他的不安。
“杨大人在担心什么?”阮呦问。
杨广临愣了一瞬,先是恭维一句,“夫人心善,救了这些百姓。”
阮呦知道他话不在此,只摇头,“我是在救他们,也是在救咱们。”
“如何救咱们?夫人敢肯定他们愿意上战场?”杨广临眉头锁着,忧心忡忡。
“他们会上的。”阮呦话中带着笃定。
“在下洗耳恭听。”杨广临收了神色,姿态谦虚。
“不管是咱们,还是这些难民,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想活下去。脱离的青州的难民食不果腹,不被任何州府接纳,他们只能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挣扎着活下去,但来青州的难民衣食无忧,这里是他们的避难所,只要青州不沦陷,他们就能继续衣食无忧,他们的家人能够在这里安居乐业,哪怕官兵攻打青州,他们也不是孤立无援。”阮呦声音不大不小,语调轻柔,在场的人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