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动王病。
贺知年知道公孙曹和匈奴太子必定会有一场大战,所以他想了个两全的好办法,暗地里投靠公孙曹,他敢肯定王病发现他失踪了一定会找他,以自己为诱饵帮公孙曹这位姜太公钓鱼,明面上他则是被楚军抓去做为俘虏的贺知年。万一公孙曹胜了,夕可以护他周全,若匈奴太子胜了,他还能以贺知年的身份回到他身边。
公孙曹和夕对视了一会,道:“有一只匈奴残兵部队从河东郡北逃,很有可能会路过这里,让我到时候务必出兵剿灭。”
公孙曹受命守城,夕则要为自己七年的奴隶生涯做个了断,他们有共同的敌人。七年了,这世上有多少梁人能在匈奴奴役下活过七年?又有多少人能在惨无人道的七年日子里去学会敌人的语言?夕是强大且有心计的,尽管他看来是不是那么忠诚,但这不妨碍公孙曹倚重他,因为他更了解敌人,一来还为自己立了功,若不是他,恐怕真没人认得出匈奴太子。
听出这事跟他无关,贺知年语气十分轻佻,甚至带了点挑衅意味:“城里一千骑兵不到,你敢出城?”
“这太奇怪了。崇明临走前吩咐我守城为上,不能贸然派兵出城,这会怎么变了?!”
贺知年:“符契和火漆对得上么?”
“完全对得上,字迹也一样。”公孙曹烦躁地把信搁案上,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那就发兵出城讨贼吧,君命难违不是?”贺知年拿信看了看,公孙曹也不阻止他,总觉得这些字的横竖笔画哪里不对劲,可是组合成一个一个字的时候又不觉得哪里怪了。
公孙曹:“怎么了?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贺知年摇摇头:“‘……没有,错觉吧。既然符契和火漆都没问题,那信的内容就不用怀疑了。公孙府君,先用晚膳再做讨贼的准备吧,信上可没说敌人的数目,您和那一点少得可怜的铁骑可不要出征未半而中道崩殂了。”
“……”公孙曹眉毛跳了跳,或许是想到打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太过幼稚,堪堪忍住了。
伙房的人端了饭菜上来,公孙曹问道:“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不一起吃吗?”
贺知年淡淡道:“想吐,吃不下。”
“我跟你说了演戏就好,用不着……那样。”公孙曹一想到他被绑在这里的情景,也吃不下了。
“可怜的模样是装不出来的,可怜一个人也一样。”贺知年撇了一眼盘子上的鸡腿和米饭,道:“也给那个人送点吃的吧,他还有用,别把他饿死了,”说完就走出敌楼。
公孙曹随便点了个士兵:“来,你,去扶他。”低声喃喃道:“走路都不成样,还要去假扮囚徒。”
贺知年顿住,他本来要顺着踏道往下走,突然有人在后面叫他,贺知年回头,改变了主意,谢绝要来扶他的人,手交叉放在后面,道:“你这样,绑着我。”
那名士兵一头雾水,站在后面架着贺知年,押犯人一样把他架到另一座敌楼。
孙离被绑成虫子一样扔在角落无人问津,士兵把贺知年往那一扔,脚也给绑着,就走了。
第66章乱始(4)
“喂!”贺知年一点点蹭过去,用头去撞孙离的背,故意问道:“喂!你是谁?干嘛来救我?”
天完全黑了,烛火昏暗,照不进孙离的脸,他听不太懂梁语,但是这几句简单的他听懂了。被从脖子捆到脚趾头的他躺着的艰难地翻身,看清了贺知年的脸,用他半生不熟的梁语道:“来救你,有人派来。”
贺知年小声惊道:“谁?”
孙离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有气无力道:“走就知道。”
贺知年懂了,这个人的意思是离开这里再告诉他。
不一会有人端着冷掉的饭和几条蔫不拉几的青菜上来,放在地上,连竹箸都没有,喂狗一般。
孙离看到不看那碗饭,闭着眼睛养神,贺知年以为他饿晕过去了,“喂喂”地叫了他几句。
孙离嘟哝了几句匈奴语,说完才想起来他听不懂,又动了动身体表示他还没死。
贺知年听懂了,他说别吵,他死也不会吃楚军的东西。
黑夜降临,鸟儿已经入睡,野兽出洞觅食,静谧的树林中,突然,一阵阵马蹄声如雷滚动,鸟儿惊醒尖叫着冲上天空。
“快点!!快点!动作利落点!”
呼延卡那耶骑在高头大马上,指挥两百人把五百头马连在一起,缓缓赶出山洞,原本在山洞看马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大将军在搞什么,也只好硬着头皮帮忙,先是赶完了马,又砍树。
呼延卡那耶道:“儿郎们——我们的太子殿下已经回来了,正在城里等待众将士,我来之前他说,赵国有你们在,就永远不会亡!今夜,儿郎们若能将这旗帜,插在城墙之上,就如同你们的官印,盖在史册之上!是赵国,立在天地间强大的身影!儿郎们!我们走!”
百人齐声激昂喊道:“杀!”
五百战马马蹄陷进泥里,飒踏如流星,身形如鬼魅,所到之处无不惊起山林鸟兽,仿佛来自阴间的鬼兵。他们将用手里的刀斩破黑夜迷雾,用自己的鲜血染红月色,用自己的意志开辟新的未来,令后世史官不得不为这个血雨腥风的黑夜胆战心惊。
岑立把王病打横抱起来,放在木制的四轮车上,王病可以自己通过转动后面的轮椅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