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教教。”王病被他整得浑身不对劲,贺知年又仿佛变了个人般,腻腻歪歪的,逮着空隙就往他身上钻。
“练武首先要挨打,我教你如何?”
贺知年:“……”
王病和贺知年的视线同时移到院门口,看到一身黑色胡服的岑立正走进来,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激动还是愤怒,可能两者都有,他快步走到王病面前。
王病仰视他,梧桐树下,斑驳阳光洒在他身上,那双眼睛,几乎要把王病的灵魂都吸进去。
一叶梧桐从树上坠落,滑过岑立肩膀,落进王病的衣襟里。
一日如一年,思念之苦好比徒步翻越太行山。
贺知年皮归皮,这阵子潜心学术心如明镜的他,知道自己该退场了。
岑立弯腰拨开王病额前几缕碎发,阳光跌碎在那双黑得纯粹的眼眸里。
岑立道:“这不是梦,对吗?”
王病柔声道:“是真的,不是梦。”
岑立双膝着地,缓缓而紧紧地拥抱住他,哽咽道:“这不是诀别…对吗?”
“不是。”王病边笑着边流泪,眼前开始黑白闪烁。乍然风起,梧桐树叶缤纷,似万千蝴蝶将他们包围。他道:“华歆,我能求你一件事吗?我死后,不要把我埋在冰冷的泥土里,把尸体焚了,骨灰劳烦你带在身上,我只有这一个奢想。”
空气被迅速从胸腔抽空,血液都中了剧毒。岑立把头埋在他瘦削的肩膀上,抱着他恸哭,一遍遍说道:“…好……”
其实才几日不见,他们的外表都没有变,心中却已日新月异。
在每日不断循环的噩梦中,总有一缕微光破云而入,撕裂黑暗给予他睁开双眼的勇气,回光返照,都是为了你。
即使高居千人敬仰的太子之位,做的每一件事都与真心背道而驰,却还是要向前,因为你。
他们都为对方尽了全力,却是落得这种结局。岑立不懂。
并非运气不好,实则天命不公。
多少人以为命由己不由天,其实是劫数未到,旁人说不清道不明,只由自己纠结挣扎方才醒悟,最后信命信天不信己,可笑。
贺知年从廊下的柱子后面狼狈跑进屋里,“砰”一声关紧门,背抵在门后面,拳头塞进嘴里,忍着不哭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