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右派的?&rdo;
&ldo;当然了。但是起义爆发的时候他正在马德里,而且因为政治履历被逮捕,关押在模范监狱,不过最后他成功地让人把他送到了一家医院,据说是得了溃疡之类的病。听说那时候,在马拉尼洪医生的帮助下,他化妆成女人才逃出了医院,带着假发、帽子,挽起裤腿,穿着大衣。简直惟妙惟肖。&rdo;
我们俩想象着当时的情形,乐不可支。
&ldo;最后他成功逃出了马德里,到达了阿里坎特,然后再次乔装改扮,把自己打扮成阿根廷水手,登上一艘轮船离开了伊比利亚半岛。&rdo;
&ldo;离开西班牙了?&rdo;我问。
&ldo;没有。他在法国下了船,然后从陆路回到西班牙的国民军统治区,带着老婆,还有一大群孩子,我记得有四五个呢。再想方设法从伊伦到达了萨拉曼卡,战争初期国民军的总指挥部在那儿。&rdo;
&ldo;那应该很容易吧,他是佛朗哥的亲戚啊。&rdo;
他不怀好意地笑了。
&ldo;你以为呢,据说佛朗哥连根手指头都没为他动一下。塞拉诺被扣押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提出交换人质,这是很常见的,但是他没有那么做。塞拉诺好不容易来到萨拉曼卡后,好像也没有受到多么隆重的欢迎。据说那时候佛朗哥和家人住在主教宫殿里,却把塞拉诺全家老小安置在一个小阁楼里,里面只有几张破破烂烂的简易床,佛朗哥的女儿却独自拥有一间巨大的带独立卫生间的卧室。不过事实上,除了这些口口相传的流言飞语,关于塞拉诺•苏聂尔的私人生活,我也没能打听到更多,很抱歉,亲爱的。不过我知道他有两个关系非常亲密的兄弟,平素跟政治毫无瓜葛,却在马德里被杀害了,看上去这件事情对他打击很大,也促使他积极地投身到所谓的&lso;新西班牙&rso;的建设中去。现在他已经成了佛朗哥的左膀右臂,人们都叫他&lso;裙带领袖&rso;,跟佛朗哥的&lso;将军领袖&rso;相对应。据说他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上,那位强势的卡门女士功不可没,她早就烦透了佛朗哥的另一位连襟尼古拉斯,嫌他蠢笨、毫无头脑,而且对她丈夫有很大的影响。所以,塞拉诺一跟他们会合,她就说得很清楚:&lso;从现在开始,小佛朗哥,多跟拉蒙•塞拉诺混,少跟尼古拉斯搭界。&rdo;
他模仿佛朗哥老婆的声音又把我们两人逗笑了。
&ldo;听说塞拉诺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家伙,&rdo;菲利克斯继续说,&ldo;非常精明,在政治上比佛朗哥成熟得多,学识也比他丰富,为人处事更圆滑老练。他不但野心勃勃,而且是个不知疲倦的工作狂。据说他废寝忘食地想要搞出一个法律基础,好让国民军和他连襟那个至高无上的统治权合法化。换句话说,就是他努力想让一个完全军事化的管理结构看上去像是一种合理合法的民事组织机构。你明白吗?&rdo;
&ldo;那也得等他们打赢了战争吧?&rdo;我说。
&ldo;没错,等他们臝了。&rdo;
&ldo;那塞拉诺得人心吗?人们拥护他吗?&rdo;
&ldo;一般吧。佛朗哥的死党,就是那些高级军官,对他简直是烦透了。他们把他看做一个横插一杠的外来者,跟他也没什么共同语言,互相不理解。军官们觉得一个完全军事化管理的国家挺好的,但是塞拉诺比他们所有人都要深谋远虑,他努力想让他们明白,这完全是荒谬不可行的,也永远得不到合法地位和国际社会认可。而佛朗哥虽然对政治一窍不通,在这一点上却对他信任有加。所以,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军官们也敢怒不敢言。但塞拉诺仍没能让那些资深的长枪党人信服。他似乎是何塞•安东尼奥•普利莫•德里维拉的密友,他们一块儿上的大学,但是在战前他从来也没加人过长枪党。现在当然已经是了,不但加入了,而且比教皇还有权威。不过那些老资格的长枪党人都把他看作野心家,一个刚刚皈依的投机分子。&rdo;
&ldo;那,谁支持他呢?只有佛朗哥吗?&rdo;
&ldo;还有佛朗哥的神仙老婆啊,她可不是省油的灯。不过走着瞧吧,看她能宠幸他多久。&rdo;
此外,菲利克斯还是我为参加活动做准备时的救命稻草。自从我告诉他那个消息,他用夸张的表情咬着指甲表示嫉妒以后,几乎没有哪天晚上不来我家给我提供一些关于庆祝活动的有趣消息。都是他四处打听来的零头碎片。不过我们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客厅里夜谈,因为我手头的活实在是太多了,不得不把聊天的地点搬到了工作室。看起来他对地点的变动也很满意,他喜欢那些丝线、布料,还有那些细密的针脚,而且总是会根据我手中正在做的衣服出各种各样的点子。有些很好,但大部分都很离奇。
&ldo;你刚才说这块漂亮的丝绒面料是要给大法官的老婆做衣服的?你给她臀部开个洞,看看有没有人会注意。真是暴殄天物啊,那个丑八怪老乌鸦。&rdo;他边说边用手指摸了摸堆在模特儿身上的布料。
&ldo;别碰!&rdo;我头也没抬便喝住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里的针线活上。
&ldo;对不起,这些布有种光泽,让人忍不住……&rdo;
&ldo;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要小心,别在上面留下指印。来吧,我们继续,菲利克斯,告诉我,今天你都打听到什么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