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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2页）

温抚音在桌桌筵席间走动，她对闻澈几乎视而不见，仿佛两人从未相识。

温子然偶尔也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在酒楼里给人干粗活，不是背柴火便是送食材，他的背已经有些佝偻了，曾经晓风明月般的贵公子气度荡然无存。

这样的温子然，温抚音还会爱他多久？

闻澈恶毒地在心里想着。

他这辈子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从头到尾都误以为温抚音爱着温子然，并为此醋海翻波。

归云阁的菜肴色香味俱全，闻澈吃在嘴里却索然无味，他找了个借口中途离席，一个人走进后厨寻找温抚音。

灶房里一片狼藉，温抚音正蹲在地上打扫。

她的衣袖捋到了手肘处，长发盘起来藏在布帽里，洁白的脸上沾着一块块污渍，这些污渍不知是她有意为之，还是不小心沾上去的。

&ldo;想不到，你做这些粗活还挺娴熟的。&rdo;

闻澈站在灶房外，背向阳光，给她带去一片阴影。

&ldo;干活不难，我在这儿已经呆了一个月，再笨也该学会了。&rdo;她用力擦着地上的污渍，没有抬头。

&ldo;你果然是个能屈能伸的姑娘，很多年前我就看出来了，&rdo;闻澈的声音冷冰冰的，带点儿刻薄，&ldo;像你这样既富高才，又肯低头务实的人，真是非常少见。&rdo;

&ldo;你在笑话我。&rdo;她抬头淡淡瞥了他一眼。

他将目光投向别处，&ldo;温子然呢？他上哪儿去了？&rdo;

&ldo;店里食材不够，他随伙计们去运粮了。&rdo;

闻澈嗤笑了一声，只觉世道弄人，&ldo;你们两个满身诗情画意的才子佳人，竟也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真是匪夷所思。&rdo;

温抚音默默干活，没有说话。

&ldo;温子然为什么不从军？晔国兵力薄弱，许多从未拿过刀剑的男人如今都上了战场，他向来心高气傲，怎么这时候不吭声了？&rdo;

温抚音低着头，他看见她的脖子泛红，&ldo;他，他确实想过从军，但又不放心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几经权衡，还是留了下来。&rdo;

&ldo;为了你，抛下家国大义，留在这里对敌人献殷勤，&rdo;他神色轻蔑，&ldo;真是个好哥哥。&rdo;

&ldo;你来是为了羞辱我吗？&rdo;

温抚音站了起来，她看上去非常羞愧，仿佛他讽刺的不是温子然，而是她。

&ldo;你打算在这里留多久？&rdo;

&ldo;能留多久就留多久，&rdo;她走到门边，却被他挡住，&ldo;你让一让。&rdo;

他没有动，过了好一会儿才侧身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温抚音二话不说，直接走进后院，那里横陈着一个石头水槽，里面堆满了锅碗瓢盆，她走到井边打了一桶水，拎着它走向水槽。

水桶很重，她拎得非常吃力，闻澈走上前从她手里接过水桶，倒进了水槽里。

&ldo;这种苦日子，你还能熬多久？&rdo;他将空空的水桶放在地上。

&ldo;我不觉得苦，我已经适应了。&rdo;温抚音回答。

从前，她在柔滑的锦被里可以睡得香甜，如今，她在破败的木床上也一样能入梦，这是温抚音与生俱来的本事。

&ldo;也是，&rdo;闻澈想了想，&ldo;你这人一向古怪，从前坠下山崖，我带你在山洞里过夜，你一点都不害怕，反觉新奇得很。&rdo;

温抚音正俯身清理水槽里的碗碟，听到这话，慢慢站直了身子，她回头望了他一眼，这一眼满怀留恋，却非常短暂，闻澈不禁怀疑自己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