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氏地界不过定康五分之一,两国相持十几年,不单是定康的懈怠。
这些年在杨湛治理下,军力剧增,就此情势发展,收复旧地不远矣。
没想韩寂临行还不忘指点他,可他没发觉自己的想法被韩寂牵着走。
云阶手指在地图上圈出燕氏国,&ldo;当永除后患。&rdo;
两人相视一笑,韩寂碰杯,清灵的瓷声锵锵落地,&ldo;那我就在晏都等你功成大捷,到那时一定请君醉饮三万场!&rdo;
第二杯下肚,不似之前烧喉,反倒唇齿间浮香流涟。
落座后韩寂话匣子大开,从盘古开天女娲造人补,讲到荆轲刺秦三分天下。纵使天马行空虚实难究,云阶也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搭几句腔,一高兴,烈酒淡如水,接二连三杯盏不辍。
&ldo;要不你随我回京吧?&rdo;韩寂冷不丁冒出一句题外话,半醉迷蒙的眼似真似假看着云阶。
云阶眨了好几下眼,才反应过来,看样子比韩寂醉些,但神智仍清醒,&ldo;后患未除,回去做什么?&rdo;
韩寂接道,&ldo;听我讲故事,后患交给大帅来除。&rdo;
云阶失笑,&ldo;就为听你讲不着边际的神话故事?未免太儿戏了。&rdo;
韩寂忽然挫败一般将脸埋进臂弯,含糊不清道,&ldo;你一点都没舍不得我走……&rdo;
云阶听不清,晃悠悠站起斟酒,大着嗓音问,&ldo;什么?&rdo;
韩寂忽地坐直,半身探向前,眼神斜上,勾勾望着他,直白道,&ldo;我走了你可会想我?&rdo;
云阶手一抖,酒撒了些,他回避眼神专注倒满酒杯,之后才道,&ldo;他日读到兵书不解之处,或许会……&rdo;
&ldo;或许,&rdo;韩寂眸光暗淡,叹气道,&ldo;你有那童怀解惑,哪里还会想到我。&rdo;
云阶以为韩寂喝得过多头脑不清,说话方式变得让他不习惯,&ldo;童怀对兵法也是一知半解,不过我觉得可以培养,他武功不错。&rdo;
&ldo;是吗,&rdo;韩寂垂耷着头依旧萎蔫,&ldo;朝夕相处,想必哪日你也就接受了。&rdo;
&ldo;接受?接受什么?&rdo;
&ldo;你说呢?&rdo;韩寂扶额,侧眼盯云阶,萎靡中嘴角勾起一丝坏意。
被这么看着,云阶烧红的脸直发烫,口气坚定,&ldo;不可能。&rdo;
&ldo;有一便有二。&rdo;
&ldo;我和你一样,无法接受。&rdo;
&ldo;我可以。&rdo;
云阶疑惑。
韩寂挑眉,笑着再道,&ldo;是你的话,可以。&rdo;
轰然一下云阶板起脸来,&ldo;胡扯!&rdo;他起身就要走,恍然意识到自己口气不善,&ldo;抱歉,今日就到这儿吧,属下告辞。&rdo;
韩寂却不急着留人,慢悠悠站起,&ldo;你本是洒脱之人,无需在我面前拘谨。&rdo;
云阶刚走两步顿住,只摆了摆手。喝这许多酒,脑子再清楚,也架不住眼前的重重叠影,他强作镇静迈步。
却倏地被捉住手腕,一阵天旋地转,一张脸逐渐放大,猝不及防间灵巧的舌头便撬开了他的嘴。
耳边嗡嗡响,将脑子搅得一团浆糊。
不同的是这回云阶并未动手打人,猛力推开韩寂,使劲擦嘴角酒味的口水,怒目圆睁,&ldo;你喝多了!发什么酒疯!&rdo;
韩寂连退数步,腰眼子撞到桌案,垒起的书册哗啦掉一地。
云阶说完,转身就走,平坦的路却走得踉跄,腹下燥热腾升。
&ldo;你下药?!&rdo;他稳定步子,回头怒喝。
韩寂摊手,浪荡不羁地耸肩,&ldo;至于么?&rdo;
他抓住酒坛,把各自的酒倒入云阶的杯中混合,在注目礼下一口干尽,保持一贯的笑意,说道,&ldo;你不承认罢了。&rdo;
见云阶站着不动,双拳攥着紧了又紧,他缓缓走去,腰上疼痛可忍,但走姿有些别扭,&ldo;说实话,我会想你的。&rdo;
他拥住云阶,下巴搭在他肩头。
云阶气息急促,只觉心鼓猛锤震天动地,此时此刻脑子一片空白,想反驳什么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