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宴兴奋地叨叨:“神作!绝对的神作!我偶像就是牛逼!票房绝对大爆!拿奖拿到手软!哎,明天陪我来二刷啊。”
楚修困得直打哈欠:“我要再陪你一块儿看电影我跟你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泪点这么低呢?”
江知宴后知后觉地害了臊,低着头小声嘟囔:“我对爱情友情什么的都没啥感觉,就是看不了亲人之间的生离死别,一看就容易掉眼泪,我又不是故意的。”他突然恼羞成怒,给了楚修一拳,“还是不是哥们了,我又没让你为我两肋插刀,就是让你陪我看个电影,不愿意算了,我找老麦陪我看。”
老麦是他们宿舍舍长,为人憨厚,有求必应。
楚修叹气:“从明天起,我改名叫江修了。”
江知宴噗嗤乐了:“这才够哥们嘛。”
楚修接着说:“羽绒服的干洗费你出。”
江知宴“嘁”了一声:“出就出,我又不是出不起。”
踩着雪“咯吱、咯吱”地走了会儿,江知宴突然说:“我初二那年,我妈突然要和我爸离婚,我爸起先不同意,但他心软,经不住我妈一直闹,最终还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楚修安静地听着,没有出声。
“虽然我早就决定跟我爸过,但我妈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要带我走,我既失望又恨她,所以她走后,我从来没有联系过她,直到半年后,我接到了外婆的电话……”
江知宴的声音忽地有些哽咽,楚修便知道,这肯定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他伸手搂住江知宴的肩膀,无声地给他安慰。
“外婆说,我妈死了,让我和我爸去参加她的葬礼。外婆告诉我,我妈得了乳腺癌,发现的时候癌细胞已经扩散,没有治愈的希望了,为了不拖累我爸,我妈才想尽办法和我爸离了婚。离婚后,我妈没有接受治疗,靠吃抗癌药维持生命,痛苦地坚持了六个月,在外婆的陪伴下走了……”
江知宴今晚第四次掉了眼泪,楚修也终于明白,亲人的生离死别为什么会直戳他的泪点。
“她临死之前都不让外婆打电话叫我过去,说不想让我看见她被癌症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样子。你说她是不是特别狠心?”江知宴流着泪,却又笑着,“她离开我已经三年了,我还是会经常想到她,一想到她还是会心疼,针扎似的疼……”
“别说了,我都懂。”楚修用力握了握他的肩膀,“别说陪你二刷了,三刷四刷都行,我会记得带纸巾,你敞开了哭,泪淹电影院都没关系。”
“楚修你大爷的!”江知宴给他一肘子,“我这儿正伤心呢你还取笑我!”
楚修“哎哟”一声,捂着被肘击的地方装模作样:“我肋骨断了,快送我去医院。”
“我今儿不断你一根骨头我就不姓江!”
“那跟我姓好了。”
年少时的悲伤,就像夏日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刚才还在伤心落泪,转眼就追逐打闹起来,笑骂声洒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