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嗡,铮嗡,铮嗡几轮弓弦破空声过后,上百枝羽箭之冲上天而后又倾泻下来,扑哧扑哧,钻进了女真骑兵的身体或者胯下的马匹里,当场又有不少的人摔落在地上。
可这毕竟还是少数,更多的人却已经顺利的冲到了近前,借着微弱的星光,张允甚至能够这些骑兵手里的明晃晃的马刀,以及他们森然的牙齿和眸子里凛冽的杀气。
而地面也颤抖的越发厉害了。
在步兵和骑兵的对抗中,战斗力的强弱还是其次,更要紧的是气势和胆魄,正如张允之前所说的,面对着呼啸而来的骏马以及挥舞的马刀,没有几个人可以岿然不动,居高临下的骑兵在对抗中占据了决大的优势。
不过在此时,白秆兵手里紧握着的木制长枪却将这份优势减到了最小。
只怕就连那些手持长枪的白秆兵也不会相信,这种粗陋的武器居然有如此的效用,而事实却是有目共睹的,因为夜的缘故,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压根就没有看到这些磐石一样站立的白秆兵手里持拿着什么兵器,可是当他看清楚那一根又一根的木枪时,却已经晚了。
耳听扑哧,扑哧,木枪尖刺穿肉体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些躲过地雷的碎片,闪过箭羽的凶悍之徒却结结实实的骑着马撞到了木枪上。
以骑兵的速度,不要说是削尖了的木头,就是一根木棍也能硬生生得将肉体捅开,更何况是在一片密匝匝的枪林前面,根本就是无法躲闪,要么是胯下的马匹,要么是上面的骑兵,就被这根连树皮都没有削去的粗糙武器捅了个对穿,鲜血喷溅而去,空气里顿时弥散着一股子血腥味。
而后面的骑兵虽然听到了前面同伴的示警,可是想要减速却已经来不及了,扑哧声再次响起。
一根根手臂粗细的木制长枪就如同羊肉串的签子,而那一个个奔腾而来的骑兵及马匹则成了上面鲜红的肉,一个接一个,直到长枪上没有了空缺,而后面的骑兵也把马硬生生的揪住,这场自杀式的局面才算告一段落。
而骑兵所仰仗的速度和冲击力却已经没了,随着秦邦屏高喊一声道:&ldo;弃枪,搏杀!&rdo;
前沿的白秆兵将手里握着的木制长枪松开,浑然不顾虎口已经被枪身上传来的巨大力量撞裂了,抽出了赖一成名的白秆子,呼啸着冲了出去。
而黑巾众也把手里的弓往旁边一扔,拔出唐刀就冲了出去。
此时此刻,张允真想也跑过去大战一场,可是秦邦屏却挡在了他的面前,而许淑也拽住了他的袖子,低声道:&ldo;辽东战局没你不行!&rdo;
张允顿时就成了没气的皮球,只等躲在后面看着别人忘我厮杀,踢了一脚扛在大剑守在身边的范同道:&ldo;还愣着干什么,砍他们去呀!?&rdo;
&ldo;好勒!&rdo;范同一喜,大吼一声:&ldo;孙子们,你家范同爷爷来了!&rdo;说着挥起盾剑就闯进了人群。
以他的身材和膂力,当真是挡者披靡,盾剑过处,往往是骑兵连马匹一同被砍成两截子,把左右的白秆兵都看傻了,反倒是黑巾众都习惯了范同的威猛,并不怎么在意。
在其他人忘我厮杀的时候,张允自然也没有闲着,躲在人群后面也在东张西望,他在寻找女真骑兵的首领,那个和他明里暗里较量了几次的皇太极。
只可惜天色暗淡,四周的人又纠缠在一起,哪里又得分得清楚谁是谁呀,不过张允倒也见识了白秆兵的悍勇,这绝非是吹出来的,这回冲上去的乃是一千多人,不约而同的两人为一组,一人用手中的白秆枪挡住骑兵的马刀,而另外一人则是狠狠得刺向面前的马颈。
常言说的好,射人先射马,这帮白秆兵则是先把女真骑兵的马弄死,然后再两人打一人,无论辫子兵多么凶悍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人家白秆兵也不是纸扎泥糊的。
这边拼杀的时候,远处的皇太极却在发愣,不只是因为之前那一连串的地雷,更是因为那迟滞骑兵的木制长枪以及白秆兵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倘若明朝的军队都是如此的凶悍,想一想驻扎在抚顺沈阳的那些士卒,皇太极是真的不敢想像下去了。
&ldo;撤!&rdo;皇太极眼见着事不可为,也不打算再把剩余的两个牛录的人扔进去了,干脆就命手下人吹起了收兵的号角。
可惜的是前面的那三个牛录骑兵早就已经被白秆兵给缠住了,想要撤退,何其难也?
而皇太极算是看出来了,若是想要把这些人营救出来,只怕自己还得再搭进更多的人去,说不定连自己都得给陪进去,盘算了一下之后,他决定还是弃卒保帅,沉重的摆了摆手,带着剩余的两牛录人马匆忙离去。
------
上一页回目录下一页
第二章备战六里堡
天将亮时,这场厮杀终于是慢慢落下了帷幕,大老远跑来夜袭的三牛录女真骑兵是一个不剩的全都留了下来。
对于这样的结果,张允是老早就已经预料到了的,因此脸上是波澜不惊,看着清点了人数的秦邦屏问道:&ldo;咱们的人伤亡如何?&rdo;
&ldo;死了四百一十三个,重伤三百二十一个,轻伤五十四个!&rdo;秦邦屏的脸很阴沉,象是罩上了一层黑气。
昨晚上那一仗,白秆兵这边真可谓是顺风顺水,从头到尾都处于上风,结果却伤亡了这么多,他这个主将心里能痛快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