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一句话,听在魏良辰的耳朵里却有万斤之重,砸得热泪盈眶,双腿发软,当场就要跪拜谢恩,可是张允却拦住了他。
&ldo;嘻嘻,高见说不上,馊主意倒是有一个!&rdo;司墨走过来,提起酒壶分别给张允和魏良辰倒了一杯酒,笑道:&ldo;我记得前两田见到魏师傅房里有只鹰,被捆住了翅膀,站在一根横木上,飞不走却也站不稳,当时我很纳闷,就问他这是要干什么!?&rdo;
&ldo;魏师傅就告诉我说,深秋快到了,地里的兔子野鸡都养了一身的膘,正是打猎的好时候,可他身子不好,挽不得弓射不了箭,身边又没条好猎犬,没办法就去山上支了个木架子设了张网子,一来是运气好,二来雄鹰总在高处翱翔,竟擒到了一只。&rdo;
&ldo;可是雄鹰却猛,却野性野驯,想用它来抓兔子只怕放出去,就趁机飞了,这才想了个法子打熬它的性子,让它既不能飞,又站不稳,熬个三天两夜,性子就温和了,到时候要它飞就飞,要它落就落,抓起兔子来那更是一把好帮手,魏师傅,我说的对不对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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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十年陈案
&ldo;嘿嘿!小夫人聪明伶俐,小人只说了一遍,你那就牢牢记下了。&rdo;魏良辰孤身多年,一把年纪却膝下无子无女,虽然碍于身份低微,但在心中却把司墨当成孩子一样看待,此时此刻,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却也掩盖不住慈祥怜爱之色,满怀希望地道:&ldo;我还答应了小夫人,若是将这只鹰驯服之后,必定带您同去猎捕野兔山鸡,打一打牙祭,开一开荤,小夫人也没忘吧?&rdo;
&ldo;这等趣事我又怎会忘记呢!&rdo;司墨用手指点着面颊,笑吟吟地道:&ldo;不但我要去,还要叫上公子,左牵黄,右擎苍。
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那才叫豪迈畅快呢,是吧,公子?&rdo;
&ldo;说得没错!&rdo;张允闻言也颇有些向往,哈哈笑道:&ldo;魏师傅,秋后能不能玩个痛快,可就全看你的鹰能不能熬好了!&rdo;
&ldo;有小人在,老爷你就放心吧!&rdo;知县陪着自己去打猎,那是何等体面的幸事呀,越想魏良辰越是高兴,满口应承下来。
张允却也从司墨的话中找到了想要的答案,将杯中酒一口喝光,大声道&ldo;司墨,记录!&rdo;
&ldo;遵命!&rdo;司墨见张允采纳了自己的计谋,也是开心,麻溜得跑到案前,蘸了蘸笔尖,悬于纸上,就听张允道:&ldo;这三人虽然确实该杀,但是河间县正当连年灾荒歉收之后,我到任至今一个多月了,地方上却还没有什么起色,况且呈报上级再解赴省府,必定牵累到很多人。&rdo;
&ldo;我实在不忍心为了自己一人沽名钓誉,而使百姓遭受解押连累的苦难呀,所以将这三人各打一百大板,再制一块木牌,将三人所做恶事原原本本得写到上面,命人高举此牌,再给三人戴上枷号去各乡游街示众,而后在押入大牢,让他们慢慢反省,至真心改悔之日再释放还家!&rdo;
魏良辰一听,连声说好,大赞张允清正廉明。
而司墨写到纸上却成了:&ldo;宋漠然,王爵亭,刘士易三宄之罪固不容诛,但河邑当连年荒歉之后,我莅兹月余,地方未有起色,通详解省必牵累多人,吾不忍沽一己之名,使民受解累之苦,固将此三宄各予满杖,制木牌一方,大书其事,命乡民传擎偕行,枷号四乡,周游示众,而后押入牢狱之中,命其反省其罪,待悔改之日再行释去!&rdo;
张允看过之后,连连叫好,心道:&ldo;想咱堂堂的一探花,别说八股文了,连个判词都写不好,太丢脸了,唉,找个时间我也地练一练字呀,司墨能代笔一时却不能代一辈子吧!&rdo;
&ldo;公子打算关宋漠然多久?&rdo;司墨问道。
&ldo;关到他在老爷面前再不敢有丝毫违逆之心,百姓也把此事忘却为止!&rdo;说到这,张允给自己倒了杯酒,得意得笑道:&ldo;魏师傅,你是熬鹰,我呢,熬人,目的虽有不同,可是手段却没什么两样,这杯酒我敬你!&rdo;
&ldo;不敢,不敢,这法子可是小夫人想出来的!&rdo;魏良辰诚惶诚恐得道。
&ldo;魏师傅错了,我可什么都没说,这都是老爷自己想出来的!&rdo;司墨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张允回头看了她一眼,哈哈一笑,伸手在她的小鼻子上一刮道:&ldo;你这个小马屁精,鬼主意倒用到我的身上来了!&rdo;
了断了此案,张允的生活却丝毫没有闲下来,因此宋漠然写的那张状子依然摆在他的案头之上,次日上午,张允派遣刘油儿把原告冯庆传唤上堂,详问事情真相。
冯庆一边伏地痛哭,一边断断续续得把案情道来。
原来当地有一地痞恶霸名叫段三,素来凶狠歹毒,为人行事无法无天,冯庆的大哥冯喜因为一件鸡毛蒜皮似的小事招惹了他,竟被他殴打致死。
可是这段三却用银子买通了冯喜之妻,既没验尸也没禀告官府,私下里焚化之后草草埋葬了事。
左右邻居都知道此事,可是一来非亲非故,又忌惮段三之凶残,因此始终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上一句公道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