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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中秋佳节，采绛在中秋会上吃了些酒，带着一身酒气回了寝宫，刚一进门，就闻见一缕淡淡的清香，知道莲生来了。于是将伺候的宫人遣下去，果然一双冰凉的手就捂上他的眼睛，有些微嗔道：&ldo;你不是说要跟我吃月饼，怎么这么晚才臭烘烘地回来？&ldo;

采绛拉下他的手，捂在自己小腹道：&ldo;父皇今日兴致颇高，多喝了些。你看你手这么凉，又光着脚乱跑。上次良妃娘娘给我做的鞋子，你不说那花绣的好看，怎么不穿？&ldo;说着，往他嘴里塞了块月饼。

莲生抬起脚来，动了动白嫩嫩的脚丫，鼓着嘴说：&ldo;穿鞋不舒服。&ldo;

采绛想起中秋宴上赤足跳舞的暹罗舞姬，那支叫&ldo;步步生莲&ldo;的舞刚才那么令采绛惊叹。可是莲生这双脚丫，似乎不用跳舞，也能步步生莲华。

采绛将莲生藏在布幔后，唤了宫人准备了洗漱的物事，亲自给他洗了，两个人钻进被子里捂着。

莲生把冰凉的脚丫往采绛腿上一放，冰的他倒吸一口气。采绛转过身来待掐他，却见莲生虽笑着，眉眼却有些怏怏，无精打采的样子。

采绛将他往怀里一搂，笑道：&ldo;我给你说点新鲜事儿。&ldo;

&ldo;什么？&ldo;果见莲生眼睛一亮。他因常年藏在深宫，所见所闻极少，所以最爱听采绛说新鲜事儿。

&ldo;往年的中秋宴，不过是我那些叔伯兄弟一起吃吃酒。今天的酒宴，父皇可是叫了好些大臣，连带他们的家眷，你猜是为何？&ldo;

&ldo;年纪大了喜欢热闹。&ldo;

&ldo;呵，选妻呢。那些女眷们一个个花枝招展的，把整个大殿映衬得□盎然。&ldo;

&ldo;哦？那看上了哪个？&ldo;莲生向采绛贴了贴，好奇道。

&ldo;不好取舍。&ldo;采绛笑道：&ldo;威武将军的妹子像牡丹，尊贵大方；方太傅的女儿如ju，淡雅清新；八王爷的小姨子似桂，香甜迷人。还有好些，迎春、山茶、芍药、梅，各式花朵可都在这一夜竞开了。&rdo;

莲生见他说得兴致颇高，笑道：&ldo;又不是让你选，这么高兴做什么？&rdo;

&ldo;怎么不是我选，是给我选正妻。&rdo;采绛低头道。&ldo;哎呀，我被这些花们迷了眼，熏晕了头，都不知该选哪个好了。&rdo;

莲生看他那笑模笑样，就知道他在玩笑，也顺着他的话头接下去：&ldo;那可不行。虽然这世上有千种百种花，你只能选一个喜欢。快说，你选了谁？&rdo;

&ldo;若真让我选，那就选宋丞相家那朵。&rdo;采绛答道。

&ldo;那她必然是其中最好看的了？&rdo;

&ldo;不是。&rdo;

&ldo;那你怎么一眼就看中她了？&rdo;

&ldo;谁说是一眼？&rdo;采绛道：&ldo;我之前就见过她。&rdo;像是想到了什么，采绛的视线从莲生身上移走了，看向了莲生不知道的地方。

&ldo;那是母后的忌日，我去南山寺烧香。因着寺里新作了墙画，我看着看着，不觉就走到了后院。她就坐在池子边上，跟小丫头玩。&rdo;采绛眼里的光越来越柔和，只顾着回忆，嘴角凝着浓浓的笑意却忘了正在说。静默了许久，叹息般地溜出一句：&ldo;我只觉得找她找了很久，若将来娶妻，定然只能是此人。&rdo;

采绛回过神来，发觉莲生竟久久没有出声，向怀里一看，只见他惨白着一张脸，担心地问：&ldo;冷吗？加床被子？&rdo;莲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向被子里缩了缩，闷闷地回道：&ldo;罢了，你都出汗了。&rdo;

&ldo;呵呵，那有什么要紧，你不要冻着就好。往后就不要来了吧，待到开春暖和了我再去找你。&rdo;

&ldo;哼，想着要娶如花美眷了，就那么不想见我了。&rdo;莲生把头往被子里一钻。

&ldo;我还不是为你好？明天我把人支开，你呆到正午暖和了再走，小心清晨地上的冷气。&rdo;采绛为莲生掖掖被角，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笑道：&ldo;我怎么会不想见你，我巴不得你天天来给我暖被子呢。&rdo;

&ldo;待到你迎娶了太子妃，就用不着我了。到时，我连这个屋子都进不来，你就只好到御花园找我了。不对，到时你就忘了我了。&rdo;莲生露出一双眼睛，想的有些伤心。采绛看着，竟然有些心凉，心里想着，难道他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情谊么，嘴里只是淡淡回道：&ldo;我怎么会忘了你，怎么也是块上好的熏香，我还得用你熏衣服呢。&rdo;

&ldo;原来我就是熏熏衣服啊。&rdo;莲生小声念叨了一句，挣开采绛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转身面墙睡了。

采绛见他莫名地不高兴，自己也不痛快，闻着莲生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只觉得燥热心烦，翻来覆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身边就像从来没有人睡过一样。

再见莲生，已经是冬天了。

采绛跪在上书房前已经两天了。

西陲战事吃紧，圣上拟收丞相千金为义女，封为和孝公主，和亲匈奴。同时为了安抚军心，计划迎娶威武将军之女为太子妃。

采绛一听这消息，霎时僵了。待回过神来，直闹到御书房外。圣上并没有接见自己的太子，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话：&ldo;除非冬开夏花！&rdo;

冬开夏花，怎么可能！

采绛跪着，什么东西落在了脸上，凉飕飕的，下雪了。漆黑的天空洋洋洒洒地飘落着雪花，在灯光照she下闪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