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听到他倒苦水,两女虽然半懂不懂,但芳心可可,只盼自己多学一点儿,将来也好分忧。
&ldo;馆主,下午这一趟,你还是别去的好……护卫不足,那可是虎狼之地。&rdo;
&ldo;无妨。正式拜访不比其他,我要是进去了就没出来,章铭立也不用在泉州混了。他们要是想不到这个,我可以帮他们想。&rdo;
两女看看她的背影,一时又敬又怕。他现在模仿女性步态,已经是十足十了,而且动作轻柔典雅,比她们两个正品雌儿还强。但一副头脑,依然带着那种凶邪霸道的作风。
&ldo;书乐号龙骨已成,即日就要全面上工。你们两个,这几天抽空去丝南水汊,潜下水去,把响螺号的形制仔细摸清。注意找到哨兵死角。我要一张画影图形,你们带上长尺,把它好好量上一量。&rdo;
&ldo;是!&rdo;
&ldo;谢雨敏回来了没有?&rdo;
&ldo;还没有。但昨日有一艘西班牙船在泉州港补水,带了消息。说雨敏跟摩柯加多交易成功。你究竟给他她什么信物?这么管用?&rdo;
&ldo;真的?太好了……太好了!雨敏真不错啊……等一下,这个西班牙船,有炮么?&rdo;
&ldo;有炮。它是……卡拉克船。&rdo;
&ldo;咿哦,那是贵客呀。今晚一过,我得去拜访他们。冬天放过了佛朗机船,把我心痛的!&rdo;
&ldo;你会说……西班牙语?&rdo;
&ldo;会。&rdo;
两女互相看了看。一个大明禁军刀牌兵,会说西班牙语?
想不通便不想。谢雨心问:&ldo;那,我们如何准备呢?您去会西班牙人,是想做什么?&rdo;
&ldo;购炮。我希望买下一半舷炮。那可是红夷炮,比佛朗机厉害多了……嗯,他们可能不稀罕银子。你们到市面上,订一百匹苏缎。&rdo;
&ldo;这为什么?&rdo;
&ldo;西班牙人来中土,肯定带足了银子。给他银子也不会要,但丝绸不要除非是疯了。我们也不要他银元,绸缎就只换炮。&rdo;
&ldo;可是,我们没有钱买缎子呀……您花这么多钱弄这个铁板条……&rdo;
&ldo;雨敏一回来,就有钱了。那船调料,换回的应是六十箱银元。这足够了。哦,雨心,雨花,你们两个这两天找一下市舶司冯云鹤冯大人,带十盎司黄金去。我一会儿给他写封信交你们带去。&rdo;
&ldo;又要他帮忙呀?老家伙色迷迷的……&rdo;
&ldo;无妨。等书乐号建成,你们就杀了他吧。&rdo;
&ldo;是!那……要他干什么?&rdo;
&ldo;出港巡海。雨敏回家了,满口袋的钱,我不放心。&rdo;
中午,宁真慢慢挪到后花园,督促一群小子练功。这些孩子有三个来自谢家,是护院和奴仆所生,虽都姓谢,却与血缘无关。他们根底打得早,此刻已有小成,等闲壮汉,可以尽情玩弄。
其他人多是泉州本地新人,年纪有大有小。自她艺伎馆开张以后,几家梨园子弟便没了生意,许多人投靠官家成了家养戏班,有些孩子不愿为人奴仆,就投靠了艺伎馆。
她很会选人,找的都是有一副孤僻劲儿的孩子。她知道这种孩子要么脑子太笨,无人愿意理睬,要么就很聪明,超过了同龄人后玩得很不高兴,慢慢就孤僻了。
她把刘痕打基础的那一套全盘照搬,且早早将铳术和操船知识教授给他们。泉州港八十年前盛极一时,高手很多,他厚资雇佣,不仅作为教师,也为书乐号贮备人才。
那艘船上的许多崭新形制,便是郑和船队的后人研发出来的。
整个下午她都泡在后花园。到黄昏她乘上轿子直奔章府,满心欢喜激动,要去找滨田雄张乐淑。
起轿上街,走过一个闹烘烘的菜市,沿一座大庙的红墙进发。想起竟然忘记了带点儿礼物,又令回到刚才的菜市,想买点儿特产带去。
下了轿子,两个轿夫一左一右护卫,让她安心采买。这时她看见滨田雄高头大马,缓缓穿过菜市,取的方向正是红浪艺伎馆。
她立刻转过脸去,对一个卤肉摊主说:&ldo;你上次的东西,我家主人一吃就吐了!便是孙平北他们也咽不下去。下次再是这样,青魂剑雨山庄是一两也不要了!&rdo;
摊主一头雾水,看这女士衣饰华贵,声调不凡,也没敢生气,只说:&ldo;我这摊子的东西会让人吐?必是记错了!你说的什么剑雨山庄在哪里?我亲自送一趟。&rdo;
那匹马勒住了。
但宁真才开始玩,哪里有停下的意思?
&ldo;好,下次你亲自送。先送到滨田大人那里,人家是老食客了,看他怎么说。他有个女儿,叫什么……滨田雄的,人只有四岁,最是娇嫩挑剔……&rdo;
摊主已经火冒三丈:&ldo;就是公主郡主,吃俺这摊子的东西也绝不会吐!这滨田雄只要不是天上仙女,看我把她吃来撑死!&rdo;
宁真看看火候基本可以了,而且自己肚皮直颤,不易再装下去,便拿出一锭银子扔给摊主:&ldo;你先给我称点儿,我带了走。&rdo;
那摊主是生意行家,率性而为,一看银钱不轻,&ldo;这可是四五斤的份量,您那位滨田小姐,有那么大肚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