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穿着囚服的&ldo;劳动&rdo;快速跑过来,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地问:&ldo;邵训导,什么事?&rdo;
邵管教沉着脸命令道:&ldo;把他的行李送到207监房去!&rdo;同时对我说:&ldo;你往前朝左边拐弯。&rdo;
我连忙主动拿起脸盆往前走。到了207监房门前,邵管教&ldo;咣当&rdo;一声把门打开,就听里面有人威严地喊了一声:&ldo;全都蹲下!&rdo;我走了进去,只见室内密密麻麻地靠墙或坐或蹲挤满了人,一时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我看不清身后邵管教的动作,只见一名长相福态、身材肥胖的中年人走到铁门处,毕恭毕敬地说:&ldo;邵训导,您有事?&rdo;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有人叫他邵训导,在看守所呆了一段时间后,我逐步明白所谓&ldo;训导&rdo;,是指看守所里专门负责在押人员思想工作、受理检举立功和自首等事项的管教。找在押人员谈话是训导的特权,一般管教没有这个权力。在押人员有什么要求,都由训导出面接待答复。每个监房的排头也由训导指定,每当有关部门来看守所检查、视察,训导都会事先把各监房排头一一找出商量对策,排头回到监房会威胁同室在押人员,对外绝对不能透露监房里有排头,只能说是轮流值日。
我听见邵训导小声吩咐道:&ldo;职务犯罪新来的,你们不要欺负他。&rdo;
&ldo;邵训导,您放心。&rdo;这人皮笑肉不笑地应道。
&ldo;咣当&rdo;的一声,铁门在身后关上,我心里禁不住一颤。
075、牢头狱霸
我突然听到一声喝:&ldo;蹲下!&rdo;
我本能地立即蹲了下来,一时手足无措。只见全监房人员都靠墙坐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相貌凶狠阴鸷的年轻人站起来,手指着我骂道:&ldo;他妈的,给老子识相点,蹲在那里别动!&rdo;
我一动不敢动,同时感到10多双幸灾乐祸、充满敌意的眼睛,一齐盯在我身上。房间里充满了一股煞气。
络腮胡子向我走来,手指着我,凶神恶煞地问:&ldo;犯什么事进来的?&rdo;
&ldo;他们指控我贪污。&rdo;
&ldo;什么叫他们指控,难道你不承认?!&rdo;络腮胡子大眼一瞪,冲我恶狠狠叫道。
&ldo;的确是搞错了。&rdo;我小声申辩道。
络腮胡子大吼一声:&ldo;他妈的,再嘴硬打死你!&rdo;
我直视着他保持沉默,同时感到毛骨悚然。络腮胡子嘴里骂骂咧咧的退了回去,一直恶狠狠地紧盯着我。
我手里端着脸盆,蹲在进门的位置一动不敢动。有几次我看到铁栅栏外边有管教走过巡视,但他们似乎有意没有朝我这里看上一眼。
这样过了很长一段难熬的时间,前排一个面相福态、身材肥胖的中年人口气严厉地说:&ldo;新来的,把脸盆放在水斗下面,赶紧洗一个,把身上的臭味洗干净!&rdo;
我正犹豫着,只听络腮胡子又大喝一声:&ldo;你他妈的听懂没有?快洗!&rdo;
我老老实实地小声回答:&ldo;是。&rdo;这才放下脸盆,小心翼翼地问:&ldo;在哪里洗?怎么洗?&rdo;
络腮胡子说:&ldo;在马桶边,用脸盆接水冲洗。给老子洗干净点!&rdo;
我于是迅速脱了衣服洗澡。
刚刚洗完,衣服还没穿好,就听见有饭车推来的声音。我在络腮胡子骂骂咧咧的训斥中胡乱穿好衣服。
见各人纷纷从门口墙边取了一个塑料饭盒在手,我噤若寒蝉不敢乱动。
络腮胡子从一大堆行李包中找出两袋熟食,先给除我之外的其他各人饭盒中分了一小半,大部分则倒入两个塑料饭盒中,拿到前排和其他3人围坐在一起享用,其中包括刚才让我坐下吃饭的中年人在内。显然这4人是监房的控制者,所以获得特殊待遇。
络腮胡子指着我说:&ldo;你的饭盒呢?&rdo;
我连忙提心吊胆地取了自己的塑料饭盒和调羹在手。络腮胡子吩咐道:&ldo;从今天开始,你负责洗饭盒,等会饭来了倒在饭盒里,洗完饭盒再吃。懂不懂?&rdo;
我提心吊胆地答道:&ldo;行。&rdo;
先前叫我洗澡的那个面相福态、身材肥胖的中年人道:&ldo;洗饭盒你会不会?&rdo;
我小心翼翼地说:&ldo;早上洗过一次。&rdo;
&ldo;老广你教他。&rdo;
坐在我身边名叫&ldo;老广&rdo;的一名戴着脚镣的60多岁干瘦老人,用广东普通话说:&ldo;是。老大,您放心,等会我教他。&rdo;
&ldo;劳动&rdo;将装有饭菜的15个不锈钢饭盒放在铁栅栏外,监房内一人将饭盒一一拿进来,先给前排的,最后轮到我。我看到菜是水煮萝卜,量很少,几乎看不到油珠;米饭上面沾着几片芹菜叶子,显然是中午饭盒没洗干净留下来的。与409监房早上吃饭时不同,这里将饭菜全部倒入自己的塑料饭盒中,空出来的不锈钢饭盒传给我洗刷。全部洗好后,我又一一将他们放到铁栅栏外,等&ldo;劳动&rdo;来收取。
我做完这些,端起自己的饭盒准备吃饭,突听络腮胡子叫道:&ldo;他妈的,吃什么吃!等洗完我们的饭盒再吃。&rdo;
那位面相福态的中年人微笑着说:&ldo;吃吧,吃完了再一起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