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游客每天都能遇到几个,解说员每次还都得耐着性子讲道理:&ldo;石窟空间狭小,每天游客那么多,就算不开闪光,这你一张我一张的,一通拍下来耗时长了,呼吸体温都能产生大量二氧化碳,湿度和温度一变,壁画就会脱色,可能用不了个几十年就全都褪光了,到时候人家想瞧都瞧不见了,咱争取给后人留点儿文化遗产行不行?&rdo;
&ldo;……&rdo;
毕竟几十双眼睛看着,谁也不好意思当众做个没素质的,那些掏出来的手机和相机好歹是收回去了。
一番耽搁,解说不免加快了速度。走马观花,一个窟十分钟就参观完了。
游客队伍又沿着原路挤出去,门口就是指引方向的路标,单向通行,另一侧明明就有个洞窟,外面却拉上了阻隔带。
&ldo;怎么那个洞不让看啊?&rdo;
解说员赶着去下一个洞窟,边清人边解释:&ldo;不好意思,最近几个月那边有专人在临摹壁画,暂时谢绝参观。&rdo;
&ldo;哦……&rdo;
人群走了,洞窟又恢复了安静。
然而静不过几秒,阻隔带后面的洞口里忽然传出一人扬高的声音来:&ldo;你说什么?&rdo;
※※※
这是个小窟,四米见方,顶高不到十米,本就昼光难入,现在又站了三四个人在里面,更加昏暗,四周塑像壁画一片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壁画临摹项目组的老组长徐怀睁大双眼,脸朝里,接着刚才的话又问一遍:&ldo;涂南,我问你话呢,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rdo;只是音量比之前那声压低了很多。
涂南站得最靠里,挨着比她高一个头的画架,半昏半暗中拉出一道瘦条条的身影。
&ldo;我没开玩笑,&rdo;她叹口气:&ldo;壁画废了。&rdo;
&ldo;为什么?&rdo;
&ldo;我画错了。&rdo;
徐怀难以置信地看着她:&ldo;展馆都布置好了,就等着你这幅壁画送过去了,结果你现在跟我说你画错了?&rdo;
&ldo;……&rdo;涂南收了声。
临摹壁画是精工细活,步骤繁琐,有时候可能光第一步的准备工作就得耗时月余,每一步都出不得错。
而她不仅错了,还错在了临近收尾的这步。
这一错,让前前后后将近七个月的辛劳都付诸了流水。
在场的几个组员闻言也是目瞪口呆,他们手上有别的临摹任务,今天是特地跟着徐怀从几千公里外赶过来的,还以为涂南这边就快完事了,谁知道出了这么大的状况。
眼见徐怀变了脸色,一个组员赶紧给涂南找台阶下:&ldo;小涂,你先说说哪儿画错了,也许还能补救呢?&rdo;
&ldo;帝释天胸前那一道衣褶,应该用二青,我用了头青。&rdo;涂南的声音轻飘飘的,似魂游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