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夏天,当真是云蒸霞蔚,一片花开锦绣。
可是,她竟然没有等到那个冬天。那天秋天开学,大学里头来了一个世家权贵门第出来的女子,貌美如花,趾高气扬,对孙家少爷一见钟情。
流言碎语渐渐传到了她的耳中,起初,她也只是当笑话一般的听。可后来,孙家少爷一日比一日晚归,吕静如方觉得不对劲了起来。
终于有一日,外头下了皑皑白雪,吕静如得了风寒,咳嗽不已。她等了他一夜,可是他一夜未归。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回来。
吕静如到了那时才知道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她问:&ldo;你去哪里了?&rdo;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般情况下,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吕静如只觉得天地霎时黑暗,眼前金星乱冒。她竟然把自己弄到这般田地。哀莫大于心死,她居然连哭都没有力气了。
吕静如一把拿起榻边的茶杯狠狠地朝他砸了过去:&ldo;你走。你走。别在让我瞧见了。我这就回碧溪,我与你,永生不会再见。&rdo;
吕慧如哭了整整几天几夜。而后,她收拾了包裹,准备回碧溪镇。
&ldo;那时的她从未想过,她这辈子再回不了碧溪镇了。&rdo;周璐又点了根烟,手指颤抖地送到红唇处,狠狠地吸了几口。
吕静如从小院落的门口处拦了黄包车,准备先乘火车,再换车船只。
可是,她未能到达火车站。她拦的黄包车半路上抄小道,来到了人烟偏僻之处。那里早有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等候着,见了黄包车,便j□j着上来……
等她醒来,却躺在了ji院里头。原来他们还把她卖到了ji院。吕静如求生无门,求死不能,她只好装作屈服,老鸨亦渐渐对她松懈。半年后,吕静如趁某次叫局,终于逃了出来,她上了火车,来到了宁州。
听完后,唐宁慧整个人便如冰水浇头,冷入骨髓。这竟然就是周璐的过往。怪不得从前,周璐从不提及。
好半晌,唐宁慧方呆呆滞滞的问:&ldo;那位孙家少爷呢?&rdo;周璐一笑,说不出的嘲讽:&ldo;自然是成亲了,夫妻恩爱,荣华富贵。&rdo;
唐宁慧:&ldo;你后来见过他吗?&rdo;周璐咬牙切齿地吐了两个字:&ldo;见过。&rdo;
周璐的脸上有一种爱恨交织的茫然,唐宁慧没有再问下去。她只是轻轻地道:&ldo;那以后呢,你打算一直跟着周兆铭?&rdo;
周璐良久才道:&ldo;宁慧,我能怎么办?像我这样的女人,哪有什么人会正正经经地娶我做妻。哪怕他们敢娶,我也不敢成亲。我……我当年早被老鸨灌了绝育的汤药了……&rdo;
&ldo;宁慧,我的人生已经没有任何的盼头了……&rdo;
&ldo;你总是说我疼笑之,宠笑之,那只是因为我把笑之当作了自己的孩子。&rdo;
那晚分手前,周璐牢牢地握着她的手,取下了脖子上的玉坠子:&ldo;我从碧溪镇带出来的东西,如今只剩下了这个。宁慧,你收着。&rdo;
唐宁慧:&ldo;好端端地取下来给我作什么。&rdo;周璐见唐宁慧不肯收,便弯腰挂在了笑之的脖子上:&ldo;这是璐姨的宝贝,笑之挂着,见这块玉便如见到璐姨。&rdo;
临走前,周璐牢牢地握着唐宁慧的手:&ldo;宁慧,你们保重。&rdo;
唐宁慧那个时候并不知道,从那时起,她与周璐的见面次数已经开始倒数了。
每天早上的时候,唐宁慧照例带着笑之要陪曾连同用过早点的。这日,曾连同却一直不起身,等着笑之用完了最后一口粥,方道:&ldo;今日我正好有空,我让程副官备了些许薄礼,陪你去唐府走一趟。也好认认大哥大嫂等亲戚。&rdo;
唐宁慧不觉一愣。曾连同却瞧着她道:&ldo;你大哥那边,我让人挂了电话过去,为了不落人口舌,先把他升为科长。&rdo;
唐宁慧静静地垂下眸光。
那个上午,城西的弄堂里头又驶入了几辆小汽车,把小小的弄堂挤的水泄不通。
唐少丞和白如懿自然得了信,知道唐宁慧要来。可哪怕是知道了宁慧会携夫婿前来,可见了曾连同一身西式便服牵着笑之与唐宁慧双双而来之时,也不由地惊住了。两人对视一眼,均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之色。
当年他们只知唐宁慧与人私奔,可与何人私奔,他们却是半点不知的。前几日,唐少丞下班回家后,白如懿便将遇见唐宁慧的事情细细告知,但亦只说四妹妹如今通身的派头,一瞧便是个贵太太了。但却不知竟如此矜贵,嫁于了曾连同。
两人不由而同的想起今年鹿州城最火热的流言蜚语,说曾家平白无故地冒出了个小少爷,乐的曾大帅开祠堂认祖归宗,连开半个月的筵席。难不成那传言里头女子与小少爷竟然就是自家的四妹妹和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