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等过几年,咱们的孩子长大了,每天傍晚,就带他们到这里来,我陪你看日落,他们喂鱼、采莲蓬。&rdo;他在我耳边喃喃的说着,感觉上如同梦一样的场景,黄昏日落,水榭里孩子笑语声声,跑来跑去。
&ldo;又胡说,哪里有孩子。&rdo;我的耳朵,阵阵的痒着,脸色更红。
&ldo;我们是夫妻,早晚会有孩子。&rdo;陈风白说的很坦然,&ldo;我们的孩子一定很出色,只是不知道,会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rdo;
&ldo;你今天可真是疯了。&rdo;我终于争脱开他的怀抱,不再理他,一路飞快的走回书房。
太阳落山,夜色转眼弥漫窗外,疏荷来掌了灯,又来送了茶和水果,我捧着书,却看不下去一个字,陈风白刚刚的话让我有些无措,我们成亲几个月了,虽然每天同床而眠,但是却真的只是……今天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揣测,然后,烦躁不安。
&ldo;公主,这么晚了,不回去歇着吗?&rdo;疏荷第四次进来时,已经过了三更天了。
第39
静夜,我一个人睡在书房,这栋小楼临水而建,最是清凉,习惯了身边有人,夜里翻身总是小心翼翼,自己醒了几回,才觉得好笑。
是呀,被自己丈夫的一句可能是玩笑的亲密话吓得夺路而逃,夜不归宿的妻子,不知道古往今来能有几人。庆幸自己的身份此时是一个公主,偌大的公主府,几十间屋子都是我的,想躲到什么地方,就躲到什么地方,想躲到什么时候,就躲到什么时候。
第二天起得很晚,自己在书房,没人催促我要早睡早起,也没人会在半夜侵占我的地盘,但是,反而睡得不好,夜里醒了几次,天亮才朦胧的睡实了一会。
吃饭的时候回到卧房,陈风白却不在,叫来书馨一问,原来是清早就上朝去了。
&ldo;怎么没听他说今天要上朝?&rdo;我皱眉,他这些日子每时每刻都在我眼前晃悠,一时不见了,竟是觉得屋子一下就空空的,饭也变得没什么味道了。
&ldo;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只是驸马爷今儿很早就起了,叫备朝服,到了时辰,穿戴了就出门了,&rdo;书馨想了想说。
&ldo;知道了。&rdo;我点头,吃了些东西,终是觉得恹恹的,就躺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睡了一阵,迷迷蒙蒙的,脸上痒痒的,好像谁拿了狗尾巴糙在我脸上阵阵的蹭,用手去摸,什么都没有,手收回来,就痒,如是者几次,心头火起,虽然眼皮粘腻,还是猛的睁开。
乍睁眼,其实看不清楚,只觉得眼前人影似乎一晃,用力甩甩头起身,四下里看看,才发现陈风白正歪在我常卧的软榻上,有模有样的看着手里的书。
&ldo;你什么时候回来的?&rdo;我问。
他只哼了一声,不理我。
&ldo;刚才你拿什么痒我?&rdo;我再问。
他还是不理我。
火大的起床,走过去一把抢下他手里的书,一看自己忍不住乐了,&ldo;我说怎么问什么都只哼一声,原来在这里练功呢。请问,反看的易经,与正读时,感觉是不是大不相同。&rdo;
&ldo;还好,差别不大。&rdo;他煞有介事的点头。
&ldo;你怎么回事,爱理不理的?&rdo;我歪头看他,那张脸上少见的没有笑容。
&ldo;我错了,&rdo;他忽然坐直身子,虚伪的笑了起来,&ldo;我忘记了殿下是君,我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您还没让我死。&rdo;
&ldo;你生气了?为什么?&rdo;我不解,旋又想起昨天的事情,有些讪讪的坐在一旁,隔了会才说,&ldo;风白,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我只是……&rdo;
我想说,我只是觉得很奇怪,自从成亲以来,我们一直是很亲密,但这种亲密因为没有突破最后的界限,所以就界于男女之情和朋友之情中间,这些日子是我这些年中,少有平静的一段。我远离了宫廷,把暗卫的事情更多的交给影子去处理,我不去见睿思和逸如,不去想在这漫长的日子里,究竟谁利用了谁,谁又辜负了谁,我把自己隔绝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幻想日子能这样平静的度过。
我很害怕改变,是的,害怕,我已经度过了15年不让自己害怕,不让自己软弱的日子,我花了大把的功夫挑选心腹,在宫廷各处安插人手,甚至选重影子,暗地里挑选训练暗卫,不仅保护自己,也帮自己杀人、拦截情报、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我利用身边所有可以利用的人,用各种情感去控制他们,让他们什么事情都从我的角度替我考虑,让他们乐意为我做任何事情,我以为我不会累,因为一直以来,我游刃有余,恰倒好处。
然而,最近,我却累了,忽然而莫名的累了。
我忽然觉得,后园的池塘水榭都很美,那种幽静与自然,胜过一切。
我忽然觉得,就是黄昏时分,在风荷间欣赏落日,也是一种赏心悦目,那种悠然自得,胜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