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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宋曼姬听他跟儿子拉着家常，一面觉得放心，一面又起了疑心。在宋微向母亲讲述的经历中，完全没有涉及与这位小侯爷建立私交的部分。故而明知儿子早已洗去嫌疑，昨夜对方问起，也只敷衍一番，生怕他还要找麻烦。这时看了两人相处模式，分明熟稔如多年老友，宋曼姬暗暗吃惊，又没法插嘴，站在一旁不肯走。宋微和独孤铣连番地劝，终于把她劝出了门。

宋微生怕母亲在场，听出什么别的，然而母亲走了，屋里没了第三个人，又担心接下来该如何面对，宋曼姬一消失，就端着酒杯沉吟不语。

他是确确实实没想到，独孤铣竟然还会找上门来。竟然会找到ji馆门口去。竟然肯在ji馆门外等他等半夜。虽然直到此刻，对方都表现得相当正常，正常得就像一个真正平易近人的贵族，与布衣平等论交，就像真的只是来看个老朋友，喝酒叙旧。但是宋微知道，事情正在向自己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一切未知的对象，都具有双面性，既叫人恐惧，又引人期待。关于应对未知，宋微有丰富的事后经验，却永不可能备好事前预案。他在心底分析盘算，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是该恐惧，还是该期待。活到如今，他已经明白，天下间没有所谓顺其自然。别的事或者会遇上身不由己，唯独感情，都是自己选择和放任的结果。

独孤铣好似浑然不觉他的纠结，也似乎完全忘了ji馆门口的尴尬重逢，将自己此次回西都的任务详细道来。原来小侯爷四月回京，因圆满完成汛期巡方，又平定交趾叛乱，连番立下大功，得到皇帝许多嘉奖，随即举行了隆重的承袭爵位仪式。从现在起，宪侯这个称呼，正式落到了独孤铣头上。

宋微听到这，举杯示意：&ldo;恭喜侯爷。&rdo;

从今往后，小侯爷的&ldo;小&rdo;字，就必须去掉了。独孤铣承了宪侯爵位，回西都老宅祭祖，顺便把皇帝赐给蕃坊穆家的圣旨和奖赏带过来。

宋微听他说承爵典礼，想起一事，问：&ldo;府上失窃的那个什么金印玉册，找到了吧？&rdo;

&ldo;找到了，在西都往东两百里的小镇子上，一个金银铺子里找到的。据那金银匠说，是个老头暗地托他割开金印，带着印文的那边没要，跟他换了铜钱，玉册随便换了点首饰。次日他找了识字的秀才问印文意思，人家劝他送到古董铺子去，他认为很值钱，四处找人打听，正好侯府侍卫查到那边，就拿回来了。幸亏印文没毁坏，秉过皇上，寻了块玉镶嵌上去，好歹算是保住了。&rdo;

宋微听他语气，试着问道：&ldo;这么说，崔贞还没抓到？&rdo;

独孤铣喝了口酒，才道：&ldo;没有。侯府的人追到江边，断定她走水路东逃。一路追踪，始终没线索。后来得知那几天凑巧有暴雨风浪，翻了好些船只。既然一直没找到，也没准早就葬身鱼腹了。&rdo;

时过境迁，此时此刻谈起这些，两人都不免有点感慨，又有点尴尬，一时无话。

喝了一阵闷酒，独孤铣抬起头，直视着宋微：&ldo;小隐，女人的滋味好么？&rdo;

宋微没提防他这一下，一口酒呛在嗓子眼，咳得惊天动地。独孤铣坐在对面，就这么看着他的狼狈相，一动不动。

宋微好不容易平复喘息，袖子在脸上抹一把，擦净眼泪鼻涕，哑着嗓子道：&ldo;女人什么滋味，侯爷又不是没尝过，何必问我。&rdo;

独孤铣一本正经：&ldo;这种事，每个人都不一样。我从来没觉得女人有多好，你呢？你现在也尝过了，觉得好么？&rdo;

宋微只觉得，三个月不见，这厮的脸皮厚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硬起头皮道：&ldo;挺好。&rdo;

&ldo;比我好？&rdo;

随着这三个字入耳，宋微看见眼前一道天雷滚过。

&ldo;说实话。你知道你骗不过我。&rdo;

对上他幽深粘稠的眼神，宋微&ldo;比你好&rdo;三个字噎在嗓子眼，半天出不来。

独孤铣看了他许久：&ldo;以后还去么？&rdo;

宋微没反应过来：&ldo;去哪儿？&rdo;

&ldo;ji馆。&rdo;

宋微考虑一下：&ldo;不知道。太贵了，一晚上两万钱，都赶上二十头嗯昂了。&rdo;

&ldo;噗！&rdo;独孤铣万没料到等来这样的回答，满腹心酸难过，也压不下啼笑皆非。

拉起他的手：&ldo;小隐，别再去了，好不好？你看，我比女人好。我不要钱，还可以倒贴钱给你。你去找女支女，不如找我。&rdo;

宋微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人似的，呆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