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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可他不知道喝多少才能有足够勇气,读书的时候就被楚漠打得怕了,加上那次凄惨不堪的受侵,喝再多酒,心头都是发颤,在路边摊上坐到半夜。

任宁远深夜接到电话,从店里赶过去,进门就看见楚漠被压在沙发上,曲同秋姿势笨拙地骑在他腰上,一手扯着他领子,一手抵住他脖子,纠缠不清地追问他:「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这男人清醒时怯懦畏缩,喝醉了却分外难缠,什么也不怕了似的,手脚并用,死巴着楚漠不肯放人,八爪鱼一般,扯也扯不下。

楚漠平日里一巴掌就能打飞他,这时候却招架不住,被缠得气血翻涌,恼怒不堪,冲着任宁远道:「你总算来了!快把这家伙给我领回去!」两人一起动手,才总算把曲同秋从楚漠身上硬扒了下来。

楚漠衣冠不整,气喘吁吁,骂道:「三更半夜的,他找我这是要干什么啊?你动作也太慢了,再晚点来,我可真要不客气了。」任宁远说了「抱歉」,手上也不留情,硬将曲同秋那抠紧的手指一个个掰开,扔了他攥着当武器的一个开瓶器,而后把情绪失控的男人带出大门。

男人还兀自激动,挣扎个不停,一刻不休地喃喃自语,但也终于被塞进车里。车门关上了他还一个劲要往外爬,想去追楚漠,任宁远只得截着他,拦腰把他抱住,不让他闹得太厉害。

曲同秋挣来挣去也没法从车里出去,被任宁远搂着不能折腾,渐渐觉得绝望了似的,就开始缠着任宁远,把对楚漠的激烈攻势都用在他身上。任宁远倒也没发火,任凭曲同秋抓着他不放,口齿不清地纠缠,扯得他衣服一团乱。

司机在前面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对后面的闹剧置若罔闻。

一路上闹得精疲力竭,徒劳无功的男人泄气之余带了哭腔:「怎么能那么对我……我没得罪他……我很小心了……」「我知道。」「凭什么那么对我……我不认啊……」「没事的。」「我、我要杀了他……」「我知道。」完全对不上的控诉和安慰,但也算一来一往,有问有答,曲同秋也就得到安慰,安静了许多。任宁远应付着他,终于完好无缺地把这么个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攻击性十足的男人弄回家,楚漠要是看到这全过程,一定会佩服不已。

进了门,要把他抱上床,曲同秋却又受了惊吓,激烈挣扎。任宁远怎么也没法让他安分下来。怎么说那也是个成年男人激动状态下的爆发力量,清醒的闹不过耍酒疯的,任宁远终于也被他纠缠不清着扑倒在床上。

男人死死压着他,像是给吓得全身颤抖,手上用劲,胡乱攥紧了拳头打他。虽然及时避开了,那力道也让任宁远皱起眉,低声呵斥他:「曲同秋!是我!」曲同秋突然认清了身下额上出汗的人是谁,一时就茫然了,完全忘了自己刚才在激愤什么,不再乱动,只低头呆呆地和他对视。

任宁远抓住他,口吻严厉道:「你快下来。」曲同秋却是变成小狗般的凝望眼神,害怕冒犯他似的哆嗦着,望着他一动也不敢动。任宁远呼了口气,扶了他的腰:「也好,你喜欢这样就这样吧。」借着他的温顺,任宁远腾出手来,让他把拳头张开,将他手指都用力捏在手心里:「以后不准你这么冲动惹事,明白吗?」「……」「要是不先找我商量,你也不用再跟着我了。」曲同秋一下子畏缩起来,不自觉缩起肩膀。

任宁远把他难得爆发出来的血性都去得干净,而后道:「这件事,你听我说。」「……」「楚纤把碰见你的事告诉我了。」「……」「我想你是有误会。」「……」「楚漠没有对你做什么,不关他的事。」曲同秋还在发着呆,绷紧的身体却渐渐松软下来,泄了气一样。

「所以你找错人了。」「……」「明天去向楚漠道歉。」曲同秋呆坐着,迷糊地觉得有什么是该问的,却迟钝着想不起来,只能眼红红地望着任宁远:「你……你别骗我……」「我没骗你。」积聚的力气和勇气都被耗光的男人变得分外怯懦,又呆了一会儿,抽噎起来:「我、我一定要报仇的……」「你别担心,我答应过你。」「你、你别骗我……」「你放心。」「你、你不能骗我……」「好好睡一觉吧。」曲同秋还在抽泣,酒精令人情绪大起大落,也依旧不清醒,连鼻尖都变得红通通的。任宁远出了口气,双手抓住他的腰:

「好了,你下来吧。该睡觉了。」曲同秋却不肯,压着任宁远让他能得到仅有的一些安全感似的,怎么也不肯放手。

「也好,先把衣服脱了吧。」

第十八章

曲同秋迷糊地醒过来,晕头晕脑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整晚睡不着,结果却是很沉的一觉。

梦境也是幽暗深邃,人都陷进去拔不出来,到睁眼了还是分不清真假。做梦也很耗体力似的,身上直发软。

待到明白自己正以比八爪鱼要恶劣得多的姿势缠在任宁远身上,远远超出「无礼」的范畴,曲同秋立刻出了一身冷汗。昨晚的事他还有六、七分印象,知道自己追上门去找楚漠理论,藉酒胡闹,还有事后任宁远的安慰。

任宁远要他脱衣服睡觉,让他喝了蜜糖水解酒,之后他就不记得了。

记忆空白,再配上零散回想起来的某种桃色梦境,把曲同秋吓得顿时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惊动了任宁远。

曲同秋呆着想了半天,自己是做了错位的凌乱春梦,具体梦见什么那弄不清了,但朦胧里是有真实的快感。

看床被折腾得不成样子,任宁远沉睡的脸上显出疲态,心想自己喝醉了一定是兽性大发,把任宁远缠得焦头烂额。就是不知到底后来还做了什么更失礼的没有。

曲同秋心下害怕,偷偷爬到边上,见任宁远睫毛微动着睁开眼睛,就慌张了:「任宁远……」任宁远看向他,微微困乏地「嗯」了一声,而后道:「早。几点了?」曲同秋看清钟上的指针,猛地跳起来:「我得上班去了!」任宁远坐起身来:「迟了就干脆请假休息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那不行……」曲同秋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衣服,「我走了……」任宁远看他披着外套夹着提包急匆匆出了门,旋即又心急火燎地折身回来。

「怎么了?」曲同秋忙着在床头翻找:「我忘了手表……」「又不重要,到处都能看得到时间。」「我……习惯了……」不戴上就会一整天都觉得都缺了东西。

任宁远微笑着看他手忙脚乱。

男人终于在床头柜和床之间的fèng隙里找到他要的东西,匆忙往手里一抓:「我走了……」任宁远叫住他:「不用赶。我送你去,会来得及的。」和任宁远并肩坐在车里,独立封闭的相处空间,沉默里曲同秋有了些战战兢兢的尴尬。

「任宁远……」「嗯?」「昨晚辛苦你,我喝多了……」任宁远微笑道:「你醉了就是那样。也没什么。」看任宁远没有任何不悦,除了宽容之外,也确实是没被自己怎么样才对。曲同秋一下子放下心来。

「楚漠那里,改天我去道歉……」他好不容易凑起来的胆量却用错了地方,把楚漠着实惹毛了,不知道会被怎么报复回来。

任宁远笑笑:「你也不用当真,我跟他说一声就行了,没事的。」任宁远会出手护着他,曲同秋都快觉得头重脚轻了:「那你送我这一趟,今天岂不是睡不够……」「我时间可以自己安排。」确实任宁远不像他以为的那样,为了照顾店里生意就得昼伏夜出。可忙可闲,总是一派从容。但这完全不顺路的「便车」还是让曲同秋受宠若惊。

任宁远对他这么一个小人物真的太好了。

即使是堵车的高峰时段,任宁远也有本事安安稳稳在上班时间之前把他送到公司门口。曲同秋下了车,一个劲道谢:「谢谢你啊。」任宁远微笑着,隔着玻璃和他挥了下手告别,而后车子又慢慢开远了。

曲同秋这一天都容光焕发,做事都特别有力气似的。一点宿醉的后遗症不算什么,他没觉得精神不济,反而干劲十足,做的帐目连一笔都没出错。

快下班的时候同事来叫他,看他桌面收拾好的一迭东西,就说:「只用一天就把这些全做完了?是不是遇上什么好事啊,这么有精神。」好事倒是没有,他只是莫名的就觉得心情很好,心头有股甜味,总是兴冲冲的。

「对了,外面有人找你。是个外国人。」「外国人?」曲同秋关了计算机拿上包出去,来客真是个高大的异国人种,模样端整,气势却有些暴戾,曲同秋没能认出他来,试探着口吃地说英文:「,rry……you,youare……」「你就是曲同秋吧?」得到肯定,对方便伸出手,中文很流利,「叫我ri插rd。」「你好……」「我们以前见过的。」ri插rd一伸手,手臂上的纹身毕露,肌肉线条鼓动着,配上他的个头,几个下班的同事都受惊地远远绕开了。

「现在我们都变了,我也认不出你,」ri插rd提醒他,「我们在杨妙的酒吧碰过面。你被我打得很惨。」曲同秋猛地想那个骚扰杨妙,揍了他一顿的北欧人,顿时后退一步,警戒着:「你有什么事?」男人双手插回口袋里,胳膊上的肌肉还是充满威胁感:「我们找个地方谈。」曲同秋简直是被半胁持着带进一家餐厅。想起当年自己那一时冲动酿成的大祸,他不由紧张起来:「你是替乔四来找我?」想不到过了十几年,这事情还是没能躲过去。

ri插rd微微一愣:「乔四的事,早就过去了。你不是任宁远手下的人吗,怎么会不知道?」那件事的后续进展,确实没有人再和他提过,曲同秋只知道任宁远为了摆平他闹出来的麻烦,一定费了不少工夫。

「那次被伤了大脑,没过多久乔四就退了。」曲同秋背负了许多年的负罪感又重新清晰起来:「他……他因为被我打成重伤,所以不能再当老大?」「那倒不是。伤其实也没那么重,但事情太突然,乔四脑部受伤暂时管不了帮里的事,就被人趁机挑起内哄,」ri插rd耸耸肩膀,「这也没办法。任宁远是个狠角色,英雄出少年,我们当年都太小看他了,哪想得到他能占这么大的便宜。」「……」「那片区落在他们手里几年,做得比乔四还好。现在换人接手了,说起楚漠和任宁远,个个还是很服气。他们从那里起家,才有今天的地位。」曲同秋听得有些发愣。

「说起来,打伤乔四的你才是功臣。没有你那一下,现在事情可能完全不一样,他们也不会有今天。任宁远是该好好奖赏你,赏你什么都是应该的。」曲同秋有些不安,咽了一下口水:「其实任宁远他,现在开了家酒吧,生意是很大,但也都是他辛苦工作换来的,没那么夸张……」ri插rd皱起眉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以为任宁远会只当个牛郎店老板?他在s城那几年不是白混的。」曲同秋喉咙发干,却忍不住又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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