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同秋一开始觉得眼生,见她一把拉住任宁远的手,声音软软甜甜地撒娇:「宁远哥哥,陪我出去逛街吧……」就想起来她是任宁远现在的女朋友。
任宁远任她拉着,微笑道:「哦,这可不行,我有客人在。」曲同秋不安地想自己是不是得让出空间给两人独处,就听得少女说:「那也可以请客人跟我们一起去逛啊。」任宁远温柔地安抚她,而后转身介绍:「这是楚纤,楚漠的妹妹。小纤,这是曲同秋。」曲同秋紧张地和她打了招呼,只觉得实在是长得甜美又可爱,难怪任宁远对她那么宠溺,自己继续站着就太再碍事了。
「老大,那我先走了……」任宁远看看他:「你有事?」「没有,」曲同秋嘿嘿傻笑,「你们,你们……」任宁远「哦」了一声:「没关系的,我本来就还有点事要处理,也不能陪她出去玩。」楚纤做出委屈的脸:「我哥忙,你也忙,我这么远跑过来,怎么都没人陪我玩。那我自己去好了。」「不行,女孩子家晚上不要一个人到处乱逛,乖乖回去,嗯?」楚纤噘了噘嘴,伸手指向曲同秋:「那他陪我也行啊。」任宁远笑着道:「别闹。」但也只得望了望他:「你会有空吗?」能帮得上任宁远的忙,曲同秋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有,有,我一直闲着。」楚纤立刻兴高采烈起来,任宁远笑了一笑:「那么也好,带她去逛逛吧,别玩得太晚。」曲同秋领了任务出门,满心盘算着要带这看着一身富家小姐气的小姑娘去什么文艺些的地方玩才好,楚纤就已经高高兴兴招手叫了路过的taxi,探头朝司机说:「司机,去华街。」曲同秋吓了一跳,那地方一条街都是酒吧,虽说灯红酒绿煞是繁华,但巷子一深就乱,传闻皮肉生意也是有的。要拦住楚纤,却见她灵巧地一闪身子便钻进车里,曲同秋只得也紧跟着进去,边着急说:「不能去那里,妳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就是知道才要去啊。」「这可不行,任宁远一定不会同意的。我不能带妳去那种地方!」楚纤不以为意:「你不去也没关系哟,反正我一个人也进得去,我已经成年了呢。我可是要去瞧热闹了,你不想玩就回家吧,我不会告诉宁远哥哥的。」曲同秋哪能丢下她一个人,任宁远托付给他的,怎么都得一根毫毛也不少地送回去,只得更警惕地跟紧楚纤。
楚纤的样貌穿着都太引人注目,从刚踏入地下酒吧的大门,就有不少人盯着她看。以她这种被宠爱着长大的女孩子的天真,只觉得骄傲而羞涩,全然不觉得有什么危险,倒把旁边的曲同秋紧张出一背的汗。
「那个人拿的酒好漂亮,我也要喝。」曲同秋不敢走远,但拗不过她,只得向人打听了那种酒的名字,再挤到吧台替她买了一杯。等回来的时候,便发现她身边多了几个嬉皮笑脸的男人。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曲同秋只得硬着头皮,拿着酒挤上去,挡在她身前,鼓起勇气道:「你们要干什么?」「你谁啊?没你的事,滚开。」曲同秋见了凶神恶煞的人,心下害怕,但任宁远交代给他的事,他无论如何得做好。于是壮着胆子:「她是跟我一起来的。
你们有什么事?」几个人完全不把他撑出来的气势放在眼里。
「请美女喝杯酒而已,用得着这么紧张吗?」「美女妳怎么会跟这种人一起来啊,要找护花使者,怎么也该是我这样的嘛。跟我们玩会有趣得多,要不要来?先喝了这杯再说。」「怎么,我们请的酒,妳是不想喝?」「别给脸不要脸啊。」楚纤也有点怕了,慢慢躲到曲同秋身后。曲同秋势单力薄,真要动手,一巴掌就会被拍飞出去,只得大声说:「你们知道她哥哥是谁吗?s大的楚漠你们听说过没有?」瞎猫碰上死耗子,楚漠算是恶名远播,那几人倒还真的有所忌惮,相互对望着,有退却的意思,但又似不甘心。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男人嘻笑道:「行,我们卖楚漠一个面子。但你们也得卖我们一个面子。这杯酒可是特意买来要交朋友的,没人喝,可就太不够意思了。」曲同秋听得楚纤在背后小小声说:「我才不要喝。」他的酒量也就一杯即倒,而且这酒看着就让人觉得不怀好意。如果是庄维在,应该会跟他们硬拼,争一口气也好。但倘若翻脸吃了大亏,就算以后楚漠十倍报复回去,女孩子家吃的亏也一样补不回来,就算把他们揍烂了又有什么意义。
曲同秋思来想去,还是息事宁人,把酒接了过来,屏住呼吸一口一口把它喝干净。
放下杯子就已经开始觉得晕眩,摇晃着,视野变得怪异,酒吧里的温度似乎高起来,令他极其燥热,外界的声响忽远忽近。
浑浑噩噩了一会儿,听得心脏扑通扑通急速乱跳,突然眼前一黑,便一头栽了下去。
而后的知觉被便被杂乱扭曲的梦境吞噬。
美梦和噩梦交缠着铺天盖地而来,时而是身在天堂般平和甜美,时而又如同地狱一般苦痛难熬,再过去却又简直是在烈火中焚烧,身不由己地被反复煎熬着,像快要爆裂开来。
等终于从混乱过后那安息一般的无边黑暗中猛然醒来,一睁眼,视野里便是白花花的一片。
反差之大令曲同秋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明白过来自己是在医院。
「他醒了。」听到有人这么说,曲同秋转动着眼珠往屋子里瞧了一瞧,发现了任宁远,而后也看到庄维和楚漠。
「老大……」开口就发觉喉咙疼痛,声音也嘶哑。曲同秋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记忆只到酒吧喝酒的那一场景为止,完全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隐约觉得身上很痛,强烈的不舒服,自己又身在医院,便问:「我是挨打了吗?」三人的表情都有些怪异和尴尬,一时竟然无人回答他。
沉默了一会儿,楚漠先开口,咳了一声,而后说:「你们在酒吧遇到点麻烦。之后的事我也不清楚。不过楚纤没事,她现在很好,她让我代她感谢你。」曲同秋一听就很是欣慰,总算能对任宁远有个交代,便高兴道:「她没事就好。我是被酒吧里的人打了吗?」任宁远安静着没说话。
庄维的脸色则非常难看,全然发青了,过了半晌,从牙fèng里说:「不是挨打!你这个傻子!」曲同秋呆了一会儿,满心疑惑,努力回想揣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身上的痛确实跟平日挨打的痛不一样,手脚似乎都没受伤,肚子倒是有点不舒服,再往下……下半身撕裂般地痛。就算最严重的便秘过后,火辣辣的疼痛感觉也比不上这十分之一。
呆想了一会儿,看着那三人的表情,曲同秋忽然明白了点什么。
先是难以置信。他根本没想过世界上会有这种事情,或者说男人跟男人是用这种方式,甚至于发生在他身上。他觉得根本不可能是真的,这就像要他相信这世上有鬼一样。
而后便混乱了。说不出话,脸部肌肉都动不了,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连他们讲话也听不见,只能呆呆坐着。
幸好他什么也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