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浮力把她顶到水面,她忍不住将头探出来,吸了一口气。平静的月光,静悄悄的湖面。她不再挣扎,吸满水的羽绒衣越来越重,她的身体再一次下沉。这一次,她无来由地慌张了,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浑身冻得失去了知觉。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抓住了她。将她的头送出水面。
她用仅有的力气跟他撕扯。那只手力大无穷,令她无力抗拒。而求生的本能已占了上风,她又把他当成了救命的稻糙,不顾一切地抱紧了他。
她听见他低声地吼了一句:&ldo;皮皮,你得放开我……&rdo;
她不放,反而抓得更紧。
他不客气地拧住她的手,扣在自己腕中,带着她,一直游到岸边,将她像一只死鱼那样拖上了岸。
她扒在乱石中呕吐,冻得浑身痉挛,然后她又大声地咳嗽起来。
他将她抱入车中,开足暖气,替她脱掉了所有的衣服,用一块毯子包住她。
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后座,嗓子跟火烧了一样,一路上都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缓缓地停了。他抱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将她扔到一张巨大的床上。
&ldo;我要洗澡。&rdo;皮皮有气无力地说。
&ldo;你累了,先睡吧。&rdo;他的声音居然很温和。
&ldo;我要洗澡!&rdo;她忽然尖叫。
他去浴室放好水,到床边来接她。她浑身发软,几乎不能走路。但她还是挣扎着走到浴室,一遍又一遍地往自己身上抹肥皂。
隔着浴帘,贺兰静霆就坐在外面。
洗到一半,他忽然伸手进去,准确无误地拿走了浴架上放着的一把剃须刀。
洗完澡,他将她抱回床上。她冷冷地看着他,说:&ldo;贺兰静霆,无论你要什么,我的人也好,肝也好,现在就来拿罢。&rdo;
&ldo;我要你爱我,行吗?&rdo;
皮皮摇头:&ldo;不行。&rdo;
他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脸,替她拉上被子:&ldo;你该睡觉了。&rdo;
22
皮皮疲倦地睡着了,凌晨时分却发起了烧,烧到全身滚烫、满嘴起泡。皮皮一贯相信自己的抵抗力,平时遇到这种情况都不去医院。如今更加不肯去,生怕被医生检查,便一味地裹紧被子发汗,到了中午烧便退下了。
除了给她送过几次敷额的冰块,贺兰静霆一直很安静地坐在她床边的沙发上摸着一本厚厚地盲文书。
皮皮晕晕乎乎地坐起来,被子从肩膀上滑了下去,她发觉自己仍然□着,不禁&ldo;啊&rdo;了一声。
&ldo;叫什么叫,我又看不见。&rdo;他冷冷地道。将手边的一叠衣服扔给她。
昨夜的衣裳已经全部洗好并烘干了,她接过去,道了谢,对他说:&ldo;天不早了,我还得上班。今天下午部里要来检查档案呢。&rdo;
贺兰静霆站起来,走向门边:&ldo;吃了饭再走。&rdo;
她愣了一下,问:&ldo;你这里……有……有人吃的东西?&rdo;
他说:&ldo;我会煎鸡蛋。&rdo;
屋子很暗,很干燥,漂浮着木蕨的香味。有暖气,所以很温暖。
他带着她穿过昏暗的客厅来到东面的厨房,一路上都很礼貌地扶着她的胳膊,好像她随时都会昏倒。
贺兰静霆有一个面积不大却设计摩登的厨房:绿色的拱顶,白色带着海藻图案的墙纸,头顶上挂着许多奇异的藤科植物,皮皮认识的有大约只有吊兰和金藤两种。窗边立着一台巨大的冰箱,一人多高。流理台似乎是闲置的,乱纷纷地摆着张牙舞爪的芦荟和开着红花的仙人掌。地板的一角种着两棵高大的香龙血树,枝叶扶疏,叶上绿蜡如油、一尘不染,形状色泽太过完美,皮皮差点以为是塑料制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