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皮皮一脸想要上吊的表情,吞声了。
过了好几秒,皮皮才小心翼翼地伸出脖子,隔着人群,偷偷观察贺兰静霆的动静。心里悄悄地想,这下贺兰可是糗大了,会不会暴怒之下,一口将她吞了?
还好,还好。看不出很生气的样子。
他很镇定地拧开矿泉水的瓶盖,一饮而尽。将空瓶往回收桶里一扔,继续上场打球,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可是,他一定心里很不高兴吧!
所以,那场球皮皮也看得不自在,开始还知道哪一边在换发球,哪一边得了多少分。看着看着,视线越过球场,停到远处一望无际的湖面上。
她想起了家麟更多的往事,无一不是甜蜜的,除了那个雪夜刺心的一幕。她仔细回忆每个细节,回忆家麟说过的每一句话,家麟从没对不起她。恰恰相反,家麟对她太好了,好到让她以为除了&ldo;天造地设、命中注定&rdo;没别的解释。而那一刻的羞辱、背叛、愤怒、伤心重现眼前,却令她感觉万分无力,就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代,同学们说的一切都应验了,在她身上不可能有好运,她永远得不了第一名,爸爸永远也不会发财,家麟永远不可能爱上她,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她想发生的事,都不会成功,都不会如愿。所有的结局都以不可更改的面目向她压来,就像一道墓碑将她死死地钉在地下,除了接受,别无他路。是这样吗?永远是这样吗?她就不能摆脱,也不能改变吗?她脑中一团混乱,腮帮子咬得咯咯作响,就这样无休无止地质问自己。直到球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才骤然惊醒,忙随着人群用力鼓掌。
有人抢着收拾餐桌,皮皮捡起地上散落的几个空瓶和餐巾纸,将它们一一投入回收桶。观众渐渐散开了,只剩下贺兰静霆独自留在场中折叠球网。皮皮默默站在原地等着他。
月光下的贺兰是那么地不真实,就像一道孤影,风一吹便会羽化登仙,变成沧海一粟。她怔怔地站着,那道孤影忽然折向她,她听见贺兰静霆说:
&ldo;怎么样?刚才的鸡翅好吃吗?&rdo;
&ldo;挺好吃的,谢谢。&rdo;她咬了咬嘴唇,讪讪地道,&ldo;对不起,刚才我把你的名字叫错了。真是不好意思。&rdo;
贺兰静霆&ldo;嗯&rdo;了一声,嘴角溜出一道讥讽的笑:&ldo;没关系。其实我和家麟还挺有缘的。&rdo;
&ldo;……&rdo;皮皮瞪大了眼睛,&ldo;有缘?&rdo;
&ldo;你发现没?家麟、静霆,这四个字,又双声又叠韵,难怪你记错。一次两次不要紧,老这样可不行,没准以后你一提起静霆就想起了家麟,那就更糟了。要不我干脆改个名字吧?&rdo;
呵呵,她在心里苦笑,这狐狸挖苦起人来,还真是不动声色。当下赶紧解释:&ldo;真的只是口误,你不要当真,好不好?何况刚才我拼命鼓掌替你喝彩,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吧?&rdo;
贺兰静霆很窝火地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终于忍住。
过了一会,他叹了一口气:&ldo;我去篝火那里弹吉它,你想来听吗?&rdo;
皮皮连忙说:&ldo;好啊好啊!&rdo;
到篝火边坐下,李青青正好坐在左边,附耳过来说:&ldo;皮皮,你和贺兰有仇啊?&rdo;
皮皮摇头:&ldo;没有哇!&rdo;
&ldo;那他的球打输了你还拼命鼓掌?&rdo;
&ldo;啊???&rdo;
皮皮窘出一脑门的汗。完了,这下完了,有她关皮皮来搅局,祭司大人在狐族几百年的声望今宵可算是毁于一旦了!
人群忽然安静下来。
贺兰静霆拿起吉它,拔弄了一阵,弹出一段悠扬的前奏,然后用很低沉的声音唱道:
离酒榷须眉长,
见斗茶掩鼻忙。
数说朝市屈伸量,
睨窥衣履皂白状,
撩拨左右浮沉望。
鬻缯绢晨钓德生堂,
沐白身宿歌甜水巷。
他的嗓音非常动听,低缓而富有情感,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浪漫。这像是只很古老的曲子,歌词也令人费解。皮皮却听得心头一震,不禁抬起头来,久久凝视贺兰静霆,痴痴呆呆地,直到自己的脸上颜色顿失。
然后她听见很多人鼓掌,有人叫好,有人说再来一个,有人推了推她:&ldo;皮皮,大家都等着呢!你来唱个&lso;十索&rso;吧!&rdo;
皮皮忙问:&ldo;什么是&lso;十索&rso;?我不会啊?&rdo;
那人说:&ldo;怎么可能呢?是个女的都会啊!&rdo;
皮皮心里想,我还是别再继续给贺兰丢脸了。当下站了起来,走到贺兰静霆的身边,大大方方的向四座拱了拱手,朗声说道:&ldo;诸位盛情相邀,我关皮皮也有一道小技献上,仅供取乐,希望大家不要见笑!&rdo;
她这么一大方,倒把在场的人愣住了,过了一秒,又齐刷刷地鼓掌:&ldo;关皮皮,来一个!关皮皮!来一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