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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袁真心头一热，他很清楚桓温的话意味着什么，寿春不仅是守卫江东的门户，也是晋军北进中原的跳板。大军若出，举国粮草辎重都会源源不断的从各地运来，单是调配分派，已是千头万绪；更何况大军北上，国中空虚，淮北马贼成群，流寇不绝，靖土平安也决非易事。留守寿春，就等于把整个大后方都交给了袁瑾，如此坦诚与信任，如何不叫他唏嘘感动：&ldo;我父子二人必不负桓公厚望，竭尽所能，匡扶大业！&rdo;

桓温大笑着拍拍袁真肩膀。郗超看在眼里，也为之叹服。

天色渐暗，大军操练完毕，各自归营，淮水两岸沉寂下来，米香阵阵。

一叶轻舟飘然而至江北，布衣桓冲让护卫看船，径自往桓桢营中走去。

&ldo;五叔！&rdo;一身暗红色软甲，手提长枪的女将军飞驰而来，翻身下马，冲这个和蔼的中年秀士一笑，道：&ldo;想着来看我了？&rdo;

桓冲望着这秀丽中透着几分英气的侄女道：&ldo;不是来看你，而是来请你出山。&rdo;

&ldo;说！&rdo;桓桢一边解下马具，放那匹大青马自己溜达，一边说。

&ldo;你觉得你爹这次出兵的时机如何？&rdo;桓冲先问。桓温，桓冲兄弟二人皆以才志闻达江表，桓冲不似兄长般锋芒毕露，性情温和，虑事周全，贤名更著。

&ldo;真不知爹怎么想的，若想灭了燕国，兵力粮草准备远远不够；若只想收复青兖河南之地，何不待秋后粮足。此时出兵，河济水患并扰，两淮贼寇未平，操之过急。&rdo;

桓冲再一次打量着她，桓桢不但骑射功夫了得，用兵谋划上也有独特见解。这些不利因素，他和郗超早就和桓温提过，桓温却不以为然：慕容恪新丧，苻坚王猛被叛乱拖住手脚，机不可失。他和郗超都明白，桓温年近花甲，十几年前第二次北伐失败让他在功业和声望上都遭受了沉重打击，桓温不甘沉沦，十几年来厉兵秣马，提拔能员，就是为了再展雄风。无奈年岁不饶人，随着以谢安为代表的高门新锐的崛起，桓温在很多事上感到了力不从心，若不能抓住机会一战成功，只怕会被这些出身名门，而又才华非凡的壮年一代所取代。作为兄弟和朋友，桓冲和郗超也只能竭尽所能，力助桓温。

&ldo;这些年来北方富商南来江东的很多，我得到消息，彭城梁家准备举族南迁，现在已到了蒙城一带，走水路沿涡水下淮。梁家在青徐一带生意做得很大，尤其是海盐与药材，这对我们大晋来说是一大好事，所以我想让你去接应他们的船队。&rdo;桓冲顿了顿，道，&ldo;斥候来报，淮北最大的马贼蒙佐在几天前袭破涡阳，郎二绅只身得脱，而慕容合放着蒙城不攻，坐视不理。梁家船队前有燕军，后有马贼，十分危险；但这次行动只能秘密进行，以免过早暴露我军意图，我会派淮南水师与你同行，骑兵加战船，才能进退自如，不打草惊蛇。&rdo;

&ldo;我明白了，二叔放心。&rdo;桓桢眨眨眼，道，&ldo;要顺便除了蒙佐这个贼枭吗？&rdo;

桓冲微微一笑，道：&ldo;除不除蒙佐这个大贼枭，你爹自有安排；你的任务只是：接到船队，然后安全回来，即使船队被毁，也不要恋战，明白？&rdo;

&ldo;明白，&rdo;桓桢点头道，&ldo;兵贵神速，越早越好，我这就去找竺瑶将军，连夜出发。&rdo;说着，唤来大青马，架上马具，一跃而上，飞驰而去。桓冲登上小舟，回归南岸。

话说云开三人离开蒙城后，苦于路难行马，便想换舟南行。兵戈拉锯的时节，涡水上竟然没有一只渡船，孤零零的河面上冒着一个一个细细的旋涡。

三人正在踌躇，子雨叫了起来：&ldo;公子，看！船队！&rdo;循声望去，只见上游露出了点点帆桅，船身宽阔，吃水很深，航速不快，当是运货南来的商船。

三人大喜过望，侯在岸边。未几，船队来到，船头大旗上写着一个&ldo;梁&rdo;字。

&ldo;三位先生，可要搭船南去？&rdo;船舷旁伸出一颗脑袋，扯着嗓子问。

&ldo;正有此意，船家行个方便了！&rdo;子风回道。

&ldo;等着啊！&rdo;那颗脑袋缩了回去，所在那艘最大的主船缓缓靠岸，其余船只依旧前行。甲板上放下了长梯，那颗脑袋又伸了出来，冲三人招招手，示意他们上去。

三人身怀技艺，几乎是窜着长梯上去的，飘然落在甲板上。

&ldo;起！&rdo;一个精悍的老者喝呼一声，大船又缓缓起行。&ldo;多谢老伯了。&rdo;云开施礼道。

&ldo;世道纷乱，也难得有个同路的，上了船，就是自己人，公子三位去哪？&rdo;老者道。

&ldo;寿春。&rdo;云开道。

&ldo;正好，我们也去寿春，一天的水程。岸上多马贼，水路好走。&rdo;老者正说着，前方走来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样貌平平无奇，对三人道：&ldo;三位从北边来，可曾知道马贼偷袭了燕国涡阳，正在往南行进？&rdo;云开摇摇头，心下却是大喜，蒙佐的奇袭成功了，由此来看，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青羊镇的慕容合。

老者指着那汉子道：&ldo;这位是我们少当家的，老朽姓韩。&rdo;那汉子一抱拳，道：&ldo;在下梁岩，布衣草鞋，让三位见笑了。韩伯是我们的大总管。&rdo;

云开微微一笑，道：&ldo;英雄起于草莽，富贵不失本色，韩兄客气了。&rdo;又对韩伯道：&ldo;老伯操船之术，只怕是师承名家吧？&rdo;梁岩眼中一亮，道：&ldo;我的一身本事，都是韩伯教的，至于韩伯师承何家，他不说，我也不知。&rdo;韩伯&ldo;呵呵&rdo;一笑，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