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走!虎牢关!&rdo;荀池带着数千人往西冲杀。
&ldo;秦军休走,慕容合在此!&rdo;西方火光大作,一支人马从嵩山西南杀出,堵住了秦军去洛阳的退路。
&ldo;去许昌!&rdo;秦军残部折向东南,又被截住,慕容历一万步军正静静等候在许昌大道上。
&ldo;大秦将士,有死无降!&rdo;荀池长戟飞舞,率领余部冲破了慕容历的大阵,激战一夜,麾下将士尽数战死,只身得脱。
荥阳一战,燕军完胜,两万秦军无一生还。慕容臧亲自坐镇荥阳,慕容尚北进野王要塞,与荥阳隔河相对,卡断了洛阳、许昌通路,一举挽回了关外战场被动局面,灵石秦军因此南调。奇袭荥阳打乱了苻坚王猛先前拟订的东出计划,不得不把战场拉回河内,调邓羌五万大军东进洛阳,燕秦两国长达一年的战争由此拉开。
第二章鏖战河内(上)
黄河北岸,黑色的大军沿着上党高地的南缘向东而行,没有嘈杂与凌乱,秦军在这春回的大地上只留下沉默与愤懑。与燕军交手多次,几时有过两万人全军覆没的惨败,这口气,一定要挣回来!
蒙佐回头一看,一身皮甲的兰陵眼带春色,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她很懂事,除了与他独处时&ldo;放肆&rdo;一些,平日里就是一个忠实寡言的骑士。蒙佐想起了文鹭,心头掠过一丝愧疚。
这支万人大军没有渡河南下去洛阳集结,而是顺王屋山南麓,直指河内野王要塞。
苻坚与王猛本欲开春后奇袭晋阳,取雁门、平城,从西北压制燕国幽州,主力才由河东经由上党东出壶关。燕军夺取荥阳前,河南燕军与上党燕军联系被秦国截断,只能从河北绕壶关呼应;而上党燕军南下的出口也被堵住,一旦被秦军切断壶关粮道,只有束手待毙。
慕容尚看准晋国新败淮南不稳无力北上,便将青州、兖州、河南的军队集中起来,一举夺回荥阳,打通了太行山南口野王要塞与荥阳的水路,把整个上党河南战场连为一体,相互救应的时间缩短了数倍。此后,慕容尚与慕容历北渡黄河进驻野王。荥阳与野王,就像一把钳子,牢牢守住了秦军东出的门户。
野王要塞位于丹水与沁水交汇处的南岸,背靠上党高地,面向黄河,隔河正对着荥阳,西南望洛阳,东南顾大梁,遥望嵩山,往东北经修武,朝歌直达邺都。要塞虽然身在四险之地,可周围五十里却是一马平川无可倚靠,所以慕容尚只留下少数老弱步军守城,带着万余精兵将战线西推五十里,没有在太行山‐‐野王一线布防,而是把大营修在了王屋山东南、河内太行南端的轵关要道。
轵关要道乃河内通上党第一要冲,更巧的是,从轵关大营往西南三十余里便是赫赫有名的孟津渡,渡河即到洛阳。慕容尚知道秦国丞相王猛、大将军邓羌都在洛阳,把战场选在他们头顶上,是要让秦人知道大燕国不是只有慕容垂才会打仗。
燕军的行动没有报知邺都,在外的将军们不信任慕容评。范阳王慕容德被调往中山镇压民变,慕容评还是没有动他屯在邺都的二十万大军,河内战场的五、六万燕军中鲜卑族战士不到两万,主要是骑兵,其余大多是青兖一带的汉族子弟。汉兵出身低微,能吃苦,打起仗来反倒比鲜卑族人更听话,更不怕死。
秦军之所以没有把全部主力开出潼关,是因为苻坚和王猛认为,若要灭燕,在河东上党一线做决战战场更有力度:取晋阳平城可慑幽燕,夺上党可逼邺都;如果从洛阳顺流取大梁,再渡河北上,非但要受到青州淮北之敌腹背骚扰,晋阳上党燕军亦可东出太行居高临下从旁夹击;再者,长安‐‐洛阳‐‐大梁,千里运粮,耗费庞大,任何一点被突破对大军而言都是灭顶之灾。王猛邓羌现身洛阳,只不过是做个幌子,当然不会以对等兵力去硬撼荥阳。扭转战局的关键,就在于能否破袭成功。蒙佐从行军路线和全局战况上大致把握到了大秦君相的意图。
就在黑色大军接近目标前夕,虎牢关的秦军对荥阳发动了第一次反攻。燕军在城外布防,秦军攻击以骑兵为主,只在破坏鹿砦,消灭部队。这支燕军是慕容臧从高平、石门带来的,曾经血战晋军,人人善守。秦军以勇武顽强闻名,他们的对手更顽强。黑色大潮扑上去,又卷回来,红色长堤岿然不倒;秦军一退,慕容章的轻骑兵就从背后杀出截击骚扰。
亲自督战的邓羌不禁感叹:&ldo;如此劲旅,难怪能守到慕容垂复出,把晋军活活拖死;如把这支步军调去镇守上党、壶关,只怕秦军寸步难进。&rdo;秦军攻击虽然受阻,却保证了黄河以南的燕军无暇支援野王、轵关营寨,给突袭的苻庄、蒙佐部赢得了契机。
黑色长龙急进,几十里外,红色战旗猎猎飘扬在营寨上空。
燕军斥候发现了沿王屋山行进的黑色长龙。慕容尚当机立断,三千步军从王屋山北坡插大峪口埋伏,慕容历引三千轻骑绕王屋山东坡,折向西迎头劫杀,利用地形,沿途骚扰,待秦军到营寨前,锐气以泄,可一战破之。
作为前部的蒙佐五千骑兵突然停住,兰陵指指前端峡谷,做了个有埋伏的手势。蒙佐知道她从小在山里长大,对山谷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直觉,当即差斥候飞报后队的苻庄步军。与此同时,下令重骑兵全体卸下铁甲,换上利于奔袭的轻便皮甲,把铁甲都让给后到的步军。骑兵去甲,速度大增,易于山地奔杀;步兵上甲,则可大大减少伤亡,有利攻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