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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6章（第1页）

&ldo;说正事说正事！&rdo;吕婆楼道，&ldo;这回怎么个打法？派哪位将军前去？&rdo;

三人上了吕婆楼那宽敞的马车，王猛与权翼一边，吕婆楼块头大，独占一边。马车辚辚起行，朝太尉府去。王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向权翼。权翼沉吟片刻，道：&ldo;从成都到长安，快马急报，一路上要耗费五天，恐怕战事已开十日有余。从急报看，晋军两路齐发，同时入寇巴蜀两郡，杨安大人素来持重，若非情况紧急贼势浩大，他决不会断然请援。&rdo;

吕婆楼默然不语，很清楚事态的严重性：杨安在成都有三万大军，姚苌在垫江也有近两万人马，其中不乏秦军精锐，两人也都是当世名将，却在短短十天内被晋军打得只有招架的份儿，晋国针对巴蜀的这次反攻，其规模力度可见一般！

两人均把目光投向王猛。王猛咳了几声，用略带沙哑的嗓音道：&ldo;陛下只说了两句话：其一，大秦攻略重点仍是北方；其二，决不可再小看晋人。&rdo;吕婆楼与权翼相视一眼，两人均是老成谋国之士，苻坚的两句话，放到具体来说便是：晋国反攻巴蜀，对秦国来说只是局部战事，非举国之战，不能影响既定攻略；既非举国之战，巴蜀之役当以防御歼灭为主，而非借机扩张领土‐‐相关的大将委任、军队调遣便须依此而行。

长安城外，渭水之滨，三匹骏马凭风而驰。年近花甲的老将邓羌一马当先，张弓搭箭，只听&ldo;砰！&rdo;一声弦响，远处草丛里便没了响动。邓羌打马上前，用弓梢一钩，提起一只灰毛野兔。那兔子中了箭，尚未死绝，兀自一颤一颤的蹬着后腿。

&ldo;将军神箭，名不虚传！&rdo;邓羌身后传来苻青芷的声音，只见她手提长弓身跨红马，一身雪白的武士服，分外英姿矫健。走在最后的是蒙佐和他的乌椎，三匹骏马中，以乌椎最为雄壮精神，可这会儿它不敢放肆，极不情愿偏生小心翼翼的踏着碎步；马背上，蒙佐仅以足控马，双手抱着刚满岁的儿子，一路嬉闹。蒙汉生得小眼睛、朝天鼻、招风耳，脑袋却很大，按吕光的话说，这小子长得跟王猛的孙子王镇恶神似，是大大的福相，可却苻青芷却觉得当初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生下来的小家伙像他爹，一个字，丑！

蒙汉长得难看，更气人的是自打出生，他就没有安分过：蒙汉出生时蒙佐出征在外，这小子一连几十天死活不肯哭一声，惹得众人大急，还以为这黑乎乎的小胖子害了什么病，没想在秦军攻克成都的那天午后，蒙汉一哭便是三个时辰，嗓门又大又脆；苻青芷坐月子那阵，蒙汉像是故意跟他妈捣蛋，白天呼呼大睡，天一黑便来了精神，一会儿要吃一会儿又撒尿拉屎，加上那号大嗓门，十足的一个小魔王。蒙佐从高句丽回来后，也拿这小子没办法，只好瞅着苻青芷进宫探望太后的机会，&ldo;狠狠&rdo;揍了他一顿；令蒙佐称奇的是，儿子挨揍时非但不哭，反倒&ldo;吃吃&rdo;的笑，越是折腾他越开心，这可把蒙佐逗乐了。苻青芷回来后，见他对儿子又是捏又是掐的，当时就要跟他急，蒙佐得意洋洋丢下句&ldo;老子揍儿子天经地义&rdo;，便捧着蒙汉一溜烟跑了，把苻青芷气得直跺脚。

半岁时，蒙汉居然会爬了，黑乎乎肉敦敦的活像头小熊，照蒙佐的话说，养儿子就跟养猎狗，不能宠着哄着，摸爬滚打该揍就揍。他最看不惯的便是那些假风流、实文弱的世家子弟，爷们要是没点儿霸道威风，长大了就得被人欺负。

邓羌拎着兔耳朵，朝蒙佐扬了扬，大声道：&ldo;今儿也让你儿子尝尝野味！&rdo;

蒙佐大笑，一把将儿子举过头顶，道：&ldo;都说你属熊，吃鱼吃玉米棒子，今儿有兔子你吃不吃啊？&rdo;蒙汉&ldo;咿咿呀呀&rdo;着，谁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苻青芷收起长弓打马返还，从蒙佐手里一把抢过儿子，用力亲了一口，低声道：&ldo;你去陪陪老将军。&rdo;

蒙佐一点头，伸手在乌椎脖子上拍了一记，乌椎&ldo;呼噜噜&rdo;甩甩脑袋，正要撒蹄，却听远处响起一连串马蹄声，夹着慕容风的声音：&ldo;老蒙，留步！&rdo;蒙佐一扯缰绳，乌椎便掉头。

慕容风打马在二人跟前勒定，喘了口气，道：&ldo;午后急报，巴蜀有战事！&rdo;苻青芷将蒙汉往怀里一搂，在他鼻子上刮了记，让他别出声。小蒙汉咧嘴一笑，听懂了。

慕容风朝策马而来的邓羌一拱手，继续道：&ldo;杨安大人的请援急报已到，从情势看，此番晋国反攻巴蜀其势甚大，陛下与丞相商议了一个时辰，现丞相与权翼大人正在太尉府中。&rdo;

蒙佐怔了怔，没想到战事会来得如此之快，他把目光投向邓羌，可这位久历沙场的老将却是满脸的不屑，将兔子往鞍旁一挂，淡淡道：&ldo;邓羌老矣，不复重用，唯射猎耳！&rdo;

蒙佐慕容风相视一眼，均没想到他对战事竟如此淡漠，一旁的苻青芷却明白，邓羌仍在为两川之役朝廷没能派他为主将出征而耿耿于怀，遂道：&ldo;此番晋军来势汹汹，少将军留守犍为，将军何不修书一封，一来问个平安，二来也好得悉军情。&rdo;

邓羌&ldo;恩&rdo;一声，儿子邓陇镇守犍为，正是成都以南临江第一线。

慕容风道：&ldo;从太尉府传出来的风声看，留驻北方的几路大军都没有调动的迹象，太尉府也没有调令苻雅、苟苌、徐成、王统等将军入朝候命‐‐&rdo;他看了蒙佐一眼，意思很明显，这回很可能又是两人搭档出征，只不过因了苻青芷在没有说出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