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杀!&rdo;养精蓄锐的秦军步兵终于冲进了早已成修罗场的义军大营,营门向西,此时巴军在北、秦军在南,两支平行的大军朝同一个方向展开攻击,一下打破了僵持的战局。义军开始节节后退,面对越来越多的溃兵,百余人的执法队根本无法制止每一片战场的颓势,当士兵对他们的大刀变得麻木和愤慨的时候,张育和杨光都清楚,大势不可回。
在巴军略显疲态进攻受阻的时候,几十队每队二十几人的秦军步兵小组很快插入叛军阵中,这种单兵作战小组在混战中体现出了强大的战力,进退配合间,几名叛军的性命都难以换取一名秦军的阵亡,邓陇更是带着一支百人队直插张育坐镇的中营大旗。
大营外,蹄声隆隆,蒙佐王颌率领的秦军骑兵早已绕道后营辎重营附近,不仅阻断了叛军往南逃遁的去路,王颌更是率领小股人马再次突入刚刚平静下来的辎重营,沿着前半夜踏过的路线在勉强算是清理过的战场上放起火来。
后营的火势惊动了被挤在中营周围还没机会跟巴军秦军交上手的义军们,近万人像潮水般涌向后营‐‐粮仓是大军的命根子,决不能让秦军毁去!面对汹涌而来的人潮,王颌再次撤退,他的目的就是要把叛军引到后营寨门处、把他们带进早已布下的伏击圈内!
&ldo;砰砰砰砰!&rdo;弦响无数,弓骑手们把冲出来的叛军当成了矢箭的靶子,每一轮扣动扳机,都会有一排叛军倒下,侥幸残存的,则都被巡守在两翼的游骑猎杀。当上千具层层叠叠的尸体终于把后营寨门堵住时,叛军停止了盲目的往外冲击,秦军的矢箭也消耗殆尽。蒙佐缓缓抽出长刀‐‐礼尚往来,那就再让你们尝尝秦军铁骑的厉害!
就在后营义军心惊胆战的在校尉和千夫长的指挥下缓缓结阵收拢的时候,早已等红了眼的秦军骑兵亮出了锋利的马刀,如同一枝利箭,狠狠的扎进后营淌血的伤口上。
&ldo;将军,辎重营被袭,后路断了!&rdo;话音落,张育抬一枪扎进了这个大声扰乱军心的信兵的胸口。周围的士兵一下安静下来,不利消息带来的荒乱暂时震骇所取代。士兵们见张育神情镇定的站在那儿,便在军官们的呵斥下重新把兵器指向蜂拥而来的敌人‐‐现实摆在那里,退路已断,唯有死战方能得活!求生的本能,让义军士气再度高涨。
&ldo;杀!&rdo;中营大旗周围的数千义军在张育的激励下开始朝秦军和巴军反击,凭借人数的优势,义军们一下将冲在最前面的几队敌人淹没,战局再度倾斜。
战场的一角,一名手持狼牙棒的巴军骑兵和一队只剩十几人的秦军步兵遭遇了,当杀红了眼的巴军骑士朝一名秦军士兵头顶高高举起狼牙棒的时候,不远处的秦军队长高呼&ldo;夹马左右,有骑兵才能冲出去!&rdo;那名即将被狼牙棒砸到的秦兵一下冲到了巴军战马一侧,被义军一通乱射捅成了箭猪。巴军骑士开始明白这些秦人的意思,从鞍旁拔出短斧,怒吼一声,朝乱箭射来的方向砸去。伴着两声惨呼,他为那名秦兵报了仇。
秦军巴军开始联手,以骑步小组配合的方式在义军大潮中辗转冲突,原本泾渭分明的两个军阵慢慢会合。中央战场有李维压阵,邓陇便率他从犍为带来的那支步兵沿着营墙根处往纵深冲突,配合秦巴联军的攻势在叛军侧翼打开缺口。
身处辕门左侧的张重面色阴沉起来,秦军在利用自己的人马,义军又在拼命,原本只是想给张育一点厉害看看的战斗已然成了一场真正的绞杀,三路人马的伤亡都很大,不论哪一方是最后的胜者,都只能以&ldo;惨胜&rdo;来形容。
辎重营上空燃起了熊熊大火,王颌跟他的兄弟们终于冲到了粮仓前,那儿集结着一支三百多人的义军队伍,每个人都是那么坚定执着的握着自己的兵器,他们所守护的,是数万义军活下去的命脉,这里面的粮食,比自己的生命还要宝贵!
就在王颌长枪平举即将发出冲锋号令的时候,一名斥候飞马赶到,带来了蒙佐下令骑兵撤离的命令。王颌走了,没过多久,守护粮仓的义军士兵们听到了更大的喊杀声。
王颌拍马来到撤至后营外的蒙佐跟前,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儿,蒙佐朝夜幕中努努嘴,说&ldo;他们&rdo;已经来了。秦军骑兵将通向后营的大道让了出来,片刻后,一支黑压压的大军的轮廓就出现他们的视野中。火光下,为首大将赫然便是杨安!
成都秦军到了,五千精兵,其中两千骑兵,几乎是杨安所能调动的所有机动部队!杨安最终还是相信了纸条上的话,在斥候证实了叛军大营遭劫后,他便果断率部出击‐‐战机往往稍纵即逝,希望早日结束战事的杨安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巴郡、犍为、成都,三路秦军近万人在龙泉山下会师的结果恐怕是一心夺权的张重所没有料到的。
五千生力军的到来彻底改变了战斗的走势‐‐秦巴联军在仍在营内与义军激战,外围却成了秦军的天下,杨安蒙佐不仅要破营,还要生擒张重张育这两位叛军贼首!
张重终于意识到放秦军入营是多么大的错误,可他有别的选择吗?他甚至怀疑整个晚上的夜袭行动都是秦军预先布置好的圈套,如果继续这样混战下去,最后的结局只可能是巴军义军两败俱伤。张重再次把目光投向中营大旗的方向,穿越层层战场,四目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