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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第1页）

季子涵对苏御信的小动作毫无察觉，握住酒杯一饮而尽。看着他毫不迟疑地喝下加了料了酒，苏御安的心里像打碎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而御信已经在季子涵耳边沉声问道：&ldo;季叔叔，您在十八年前的十一月，是不是收到我父亲苏臣的一封信?其中一段是用红色墨水写的。&rdo;

已经坐都坐不稳的季子涵晃晃脑袋，醉眼朦胧地看了看苏御信，他还没开口，嘴角难以控制地向下撇着，不甘、悲伤、哀痛、怀念，等诸多表情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里。苏御安忽地站了起来，双手架在季子涵的腋下往沙发上拖，一边拖一边说：&ldo;季叔叔你喝醉了，早点休息。我们改天再来拜访。&ldo;&ldo;哥?&rdo;眼看着就要得手却被哥哥打断，苏御信诧异地看着他，&ldo;你干嘛?&rdo;

苏御安没有回答弟弟，他把季子涵放在沙发上，转回身拉着御信逃也似地离开了季家!

一直走到了楼门口，苏御安才回了头，郑重地告诉御信：&ldo;他不是敌人，是爸爸的朋友，唯一的朋友!你懂不懂我们不能对这样一个人耍奸使诈?&rdo;

&ldo;我哪有耍奸使诈?&rdo;苏御信有点发懵，&ldo;我只是给他喝了点迷心散，量又不多，就是想……&rdo;

&ldo;就不能这么想!&rdo;苏御安截断了弟弟的话势&ldo;拜托你想想爸爸，想想爸爸为什么把最后的事交托给季子涵，行吗?&rdo;

&ldo;不是，哥，你这都是哪跟哪啊?&rdo;苏御信有些明白哥哥话里意思，但是他觉得这很古怪，&ldo;我没把季子涵当敌人!但是他不肯说出真相是事实吧?你是能打他还是能骂他?打不得、骂不得，那你说怎么办?整天坐他们家磨嘴皮子?你让我想，我还想让你想呢。拜托你也想想现在什么局势了，你有闲工夫跟季子涵软磨硬泡吗?&rdo;

苏御安知道弟弟说的都对，但是，感情上无法接受!面对弟弟愠怒的脸色，他试图再说些什么却只能咬咬牙，憋出一句：&ldo;不行就是不行。&rdo;说完，转头就走。苏御信也气急了，追上去，在他身边说：&ldo;你就看不出来他是装的?前一秒思维还清晰敏捷，怎么我刚问他什么时候知道咱家出事他就醉了?你们家喝酒的人这个醉法儿?&rdo;

&ldo;他哭了!&rdo;苏御安的脚步加快，扭头瞪着御信，&ldo;你也觉得他是装的?&rdo;

&ldo;我的哥啊，我没说他那眼泪也是装的。但是眼泪什么时候流，怎么流，季子涵拿捏的太到位!你怎么就看不出他压根没醉!&rdo;

&ldo;他喝了你的酒，要是没醉他敢喝吗?&rdo;

&ldo;他没看见!&rdo;苏御信简直要抓狂了，&ldo;我手快，别说他，换谁都看不出来。我马上就要得手了，你说你这干的叫什么事啊。&rdo;

&ldo;我干什么了?&rdo;苏御安猛地停住脚步，皱着眉头，&ldo;你把话说清楚，我干什么了?我是告诉季子涵你给他下药了，还是把那酒泼你脸上了?&rdo;

得，他哥一来气就混不讲理的劲儿又上来了。这个才真的是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苏御信又气又急，站在原地转磨磨，抓着人的手苦口婆心地劝：&ldo;我跟你说。这个道理是直的，脚下的路弯的，不管什么事，都要因时因地随机应变。你不能拿着一本书对照大千世界，更不能死守着那点固执让机会从手里溜走。&rdo;

好吧，他不该发火，不该对御信吵嚷。但是，苏御安还是不能接受对父亲唯一的挚友使手段，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说：&ldo;御信，我知道你没有恶意，我也知道现在什么局面。但是，如果我们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干，哪成什么了?做人做事都要有个底线吧?&rdo;

说了这么多哥哥还是固执的要死，苏御信一股火气冲头，大声说：&ldo;我他妈的为了能让你赶紧从这破事里抽身什么事都能干!&rdo;

&ldo;我就是不能看着你为了我干什么事都干!&rdo;

一人吼了一句，这才发现这一次的争吵是多么的莫名其妙。他知道御信没有恶意，只是为了自己而已;他知道御安不知在指责自己，只是不忍心罢了。可看似小小不然的矛盾，怎么就吵起来了呢?忽然间，苏御安的心百感交集。事后，他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能冷冷地看了御信一眼。

&ldo;或许，你换个情人就不会这样没原则了。&rdo;

闻言，苏御信当场愣住。随即，他的眼睛紧紧地闭了起来，这让两边的眼角和鼻梁上多了几道深深的皱纹。但是很快，苏御信平静而又坦然地长吁了一声，略有些冷漠地说：&ldo;回酒店吧。&rdo;

季子涵究竟醉了没有已经不是兄弟俩在乎的问题。而事实上，季子涵只是有些醉意而已，还没到头晕眼花脚底踩棉花的地步。不及之前，他听见了兄弟俩离开时的关门声。他没有动，从衣领里抽出一条褪了色的红线，红线上系着一个小小的老式挂坠，看上去像是可以装照片的那种。季子涵并没有打开挂坠，他只是紧紧地握在手里，嘴里呢呢着：&ldo;真快啊，一晃儿十八年过去了。你刚走那会儿我还在想，这十八年可怎么熬啊。你看看，这不过来了。你说我怎么办?你不在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俩手一撒享清福去了，把这么多事留给我……苏臣啊苏臣，你不该啊，那是你儿子啊。御安像你，那性子，那眼神，就连喝酒的姿势都像你，你要是活着就得后悔死!&rdo;

蹲在门口的负责保护季子涵的张洛泓把符从门上拿下来，摸着下巴琢磨了一番，觉得这个季子涵知道的怕是比御信他们哥俩想的还多。不过现在嘛，张洛泓决定先去吃饭，回头再跟御信说这事。人是铁饭是钢，他跑了一天，又饿又渴。

季子涵这一觉昏昏沉沉的一直睡到晚上快十一点才醒来。睁开眼屋子里黑漆漆的，看样子微微还没回家。女儿大了，有些事他也不好管着，好在女儿知道分寸，不管多晚都会回家，从不在外留宿。即便如此，当父亲的还是牵挂着孩子，季子涵起了身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电话。

头还是有些晕的，季子涵揉了揉额头，看到挂坠还在衣服外面就把它塞回去。挂坠刚接触到皮肤上就发出滚烫的温度，季子涵被烫的龇牙咧嘴，赶紧将挂坠再抽出来。挂坠还在手里散发着热量，季子涵的脸色却戒备了起来。眼睛不再浑浊，瞪的大大的看着自己的家，他的嘴角紧抿，眉头紧蹙，整张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宿醉的模样。

客厅非常昏暗，但并无异常。通往书房和卫生间的门紧闭着，通往厨房的门却打开了一半，他不记得下午有没有关上厨房门。但他知道自己的习惯，厨房会有一些味道，他总是习惯在不用厨房的时候关上门的。这只是生活中的小细节，没必要去深究，但季子涵却像惊弓之鸟，惊愣地看着厨房门缓缓起身。手紧握着挂坠，因为过于用力而使他的手骨节泛白。一步一步，缓而不断地朝着大门走去。偌大的家仿佛变得空空荡荡，连一件家具都没有，只有完全安静这种陌生的认知充斥着他的脑子。完全安静，没有半点声音，包括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季子涵开始咬住嘴唇，用疼痛提醒自己他还活着。他继续朝着大门走，期间，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厨房门。他的家很大，从沙发走到大门至少需要五十多步，这个过程似在煎熬着他的精力，每走一步都要消耗一点儿，才走出去一半，他已经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