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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2页）

林祥荣办公室，孙先生走进来说：&ldo;董事长，他们都等了一个小时了，我看可以了。&rdo;

&ldo;no！还不行，还要让他们等。我要折磨得他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再去见他。广东人讲究煲汤，不到那个火候，是出不来味道的。现在他来求我们，我们就是要慢慢地煲他，这样才好谈一些嘛！谁为主，谁为副，一定要搞清楚。你先下去吧，我要打几个电话，不要管他。&rdo;

寿亭还在那里等着。他看看墙上的表，已经五点了，用鼻子哼了口气。

孙先生走进来，表情十分尴尬：&ldo;陈老板，实在不好意思，董事长让你再等一下，他马上就处理完手上的事情。陈老板请多担待。&rdo;

寿亭起身说：&ldo;没关系，我等着。&rdo;他停了一会儿，问，&ldo;孙先生，你们上海人吃得好，工人的工钱很贵吧？&rdo;

孙先生忙说：&ldo;是这样，厂子大，这是很大的一笔开支。没有办法，薪水低了请不到人的。&rdo;

寿亭傻瞪眼：&ldo;一般工人得三块大洋？&rdo;他伸出中间的三个指头。

孙先生笑笑：&ldo;倒没有那么高，但是也差不多。&rdo;

寿亭点头：&ldo;那高级技工得十块大洋？&rdo;

孙先生说：&ldo;最高级的有五个人，他们是陈老板说的这个数字。其他的多是五块至八块。我们厂子的薪水是全上海最高的。济南低一点吧？&rdo;

寿亭答道：&ldo;济南是个小地方，很穷，一般的工人不用给工钱，管他们吃饭就行。这一点比上海好。要是这么高的工钱，在济南根本没法儿干。&rdo;

孙先生说：&ldo;噢？赵先生来的时候，说他们厂里给工钱的。&rdo;

寿亭笑笑：&ldo;赵先生是要面子，所以才这么说。他的布和我的布同样的价钱。如果他给工钱，那他的厂子就很难干下去。&rdo;

孙先生明白了：&ldo;原来是这样的。陈老板，我再去看看，你等着。&rdo;

天渐渐地黑下来。

孙先生从候见室出来，回了账房。账房里有七八个人在外间办公。他进了自己的屋，把门关上。他拿起电话来拨号，一会儿，电话通了，他说：&ldo;林公馆吗？我是染厂的孙启孟，能让老爷听个电话吗？好好，我等着。&rdo;

林老爷六十岁出头，人略瘦，二目清朗，相当精神。中式对襟绸袄，十分可体。花白头发向后梳去，下巴一缕短胡须，显得流畅。他拿过电话：&ldo;启孟，有什么事情吗？&rdo;

孙先生说：&ldo;林伯，是这样。我们约了山东宏巨染厂的陈老板，谈在山东合伙开工厂的事情。他人也来了，我看人很憨厚，样子也蛮老实。可董事长到现在还不想见他。&rdo;

林老爷问：&ldo;他为什么不见？&rdo;

孙先生说：&ldo;他说……他说……&rdo;

林老爷说：&ldo;你大胆说，这没什么嘛！&rdo;

孙先生说：&ldo;董事长说，要先杀杀这个人的锐气。可已经等了好几个钟头了，再等下去不太好吧？&rdo;

林老爷说：&ldo;启孟，这要谢谢你！生意上的来往，就是要有信用。不想见，就不要让人家来，来了就要以礼相待。这是干什么？启孟，请陈寿亭到上海，这件事情我知道。昨天祥荣也对我讲了，说陈寿亭今天到厂里去。这样，就当我们没有通过电话，我就当做关心这件事情，打个电话问问，你看好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