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出的一件大案,就是库银失窃的案子了。陈岳显然早已心知肚明,面上露出一副了然的&ldo;你知我知&rdo;的神态,顺势就问了下去:
&ldo;想来库银失窃一案就是县中的大案了。说起这事,陈某颇为好奇,易大人当时尚未开挖就敢跟李泰那里立下军令状,到底是如何做到胸有成竹的?&rdo;
原来自己挖坑引得李泰往下跳的时候,这陈岳就已经过来了?李泰看不破她故作的姿态,陈岳却摆出了一副&ldo;我早就知道了,小心我会把你的事说粗去&rdo;的模样……易长安胸口小闷了一下,也不得不斟酌着把当时的事捡着能说的说了几句:
&ldo;……当时下官仔细查验了银箱,在被蚁虫蛀坏的木屑中发现了些许银粉,移开了那堆银箱后又在墙角发现了一线银粉直通一处白蚁巢穴的洞口,记起了原来看过的杂书,这才大着胆子让人挖下去。
至于陈大人所说的什么胸有成竹立军令状一事,也实在是过誉了,不过是李大人过于咄咄逼人,下官一时不忿咽不下那口气,所以撑着胆子赌上一把罢了;横竖要是找不出失银,到时也是下官的罪责……&rdo;
当时易长安故意激怒李泰,言语中设下陷阱,又哪里是撑着胆子赌上一把的事?明明是咽不下气故意寻了机会反手打了李泰一巴掌还逼得他放了点血!陈岳似笑非笑地打断了易长安的话:
&ldo;易大人能破这件奇案,应该是聪明人,像易大人这样的聪明人,又怎么会是那砧板上的鱼呢?&rdo;
易长安心中大为警惕,装作一脸自惭的模样:&ldo;陈大人说笑了,下官也真就是蹦哒这两下的功夫了,哪里有什么聪明。&rdo;
见易长安只一味地打太极,陈岳笑了笑也不再多说,转而品鉴起这长丰楼的菜肴来。
易长安先前就已经吃了个半饱,陈岳可能是职业习惯,用餐速度也是很快,过得半刻两人都放下了筷子,取茶漱了口。
取了帕子擦了嘴,陈岳起身告辞:&ldo;这一餐叨扰易大人了。&rdo;
&ldo;哪里哪里,陈大人能让下官一尽地主之谊,下官求之不得。&rdo;见陈岳要走,易长安暗松了一口气,嘴上自然免不了客气几句。
陈岳正要迈过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转身看向易长安:&ldo;唔,陈某觉得跟易大人也颇为投缘,难得易大人如此热情好客,明天等易大人下值以后,陈某定然登门拜访;易大人不必费心安排,只要做几道家常菜品就行了。告辞!&rdo;
明天还要找上门来?易长安陪在后面走了几步送客,心中欲哭无泪,只恨不得把刚才那句客气话给吞回去,嘴一张开,却依然是客气无比的声音:
&ldo;陈大人能来,实在是让下官家中蓬荜生辉,下官明日下值后就在家中恭候陈大人了,陈大人……好走!&rdo;
身为锦衣卫百户,难道不该是走路都拿鼻孔看人的吗,陈岳是脑子进了什么水,明明跟她是头一次见面,这吃了一次还要上门来吃第二次,这么&ldo;亲民(难缠)&rdo;究竟是为了哪般?!
目送着陈岳的背影消失在酒楼门口,易长安有气无力地叫了掌柜一声:&ldo;掌柜,结账!&rdo;
刚刚走出长丰楼大门的陈岳听到身后那声怨念满满的声音,唇角不由微微一翘,心情莫名愉快了几分:这个易梁,年纪不大倒心思狡慧,本以为会是城府深沉的人,没想到到底还只是个经历多些的少年,在人后依然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
这样一个人,虽然聪明,心思却不算复杂,这么看来要是收拢在手下……倒也不错
第8章云娘
易宅西院。
何云娘刚坐在灯下缝了半只衣袖,丫环锦儿就欢欢喜喜地跑了进来:&ldo;奶奶,少爷回来了!&rdo;
何云娘连忙放了手中的活计,起身往外走去。
先前丈夫因破案不利,挨了板子,抬回来时婆婆就让人搬到书房了,之后又以需要安心静养为由,并不许她过去打扰。
她本来是过去照顾的,哪里就扯到了打扰?只是何云娘还是新妇,面皮抹不开,也不敢顶撞婆婆,这事就算拿到丈夫跟前去说,他也只会让自己听婆婆的,所以何云娘只能按下心焦,眼巴巴地在后院等着。
今天婆婆突然使人过来传了信,说是丈夫已经成功破了案,在外面请同僚们吃饭,让她备好醒酒汤,何云娘心里这才安稳了下来;这会儿听到丈夫回来了,自然是忙不迭地迎出去。
易宅新迁过来,只是租的一座二进小院。何云娘刚走到后院往前院的月亮门边,易长安已经迎面走了进来;何云娘连忙迎上几步敛衽行礼:&ldo;夫君……&rdo;
易梁原来夫妻之间也要这么客气?易长安有些尴尬地伸手一把扶了何云娘起来:&ldo;云娘。&rdo;另一只手将一只桑皮纸包裹递到了她面前,&ldo;我给你买了些大前门的糕点回来,刚新鲜出炉的。&rdo;
&ldo;多谢夫君!&rdo;何云娘连忙伸手接了,一时觉得又惊又喜。
她是新妇,也不知道嫁过来后要跟丈夫如何相处,只得照着娘亲和书本的教导,努力做到相敬如宾。
易梁似乎对她这样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更多的时候,婆婆沐氏才真正是易梁的亲人,两人经常商量事情却把她撇在一边,让何云娘产生了一种自己还是外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