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都是为了背时,&rdo;他叹气。&ldo;真背时啊!&rdo;
还想要说什么,可是闭住嘴又走了起来。
勇嫂把后房的灯灭了,到这房里来就着灯光补袜子。她头低着干她的,仿佛房间里只她一个人在着。似乎为怕太吵,她拼命把咳忍住,一呼一吸听得见她肺里呼卢呼卢痰响。有时忍不住咳起来,就爆裂什么似的一大声,痰就像弹丸地射了出来。
静默了十多分钟,梁老太太问:
&ldo;明天买什么月饼?&rdo;
梅轩老先生嘶着声音说:
&ldo;多买点枣泥的罢:你喜欢吃枣泥。&rdo;
他们都平静下来。梅轩老先生想这么吵嘴不是好兆头:愈吵愈背时。第二天拜了祖,他提议两个人在祖宗面前赌个咒,以后彼此都让步一点,使家庭和睦起来。
&ldo;还有呢,你下回少吃点酒,&rdo;他说。
梁老太太笑,脸有点红。
&ldo;那你呢?&rdo;
&ldo;我也……我倒……好,我也少吃点。&rdo;
他们这天都很快活,相对坐着啃着月饼。梁老太太眼泪淌出来一下,没给谁瞧见。梅轩老先生偶尔瞧瞧她,不知怎么就联想到明天八点钟又要去办公,他就全身发了一阵冷。
第三节弟兄们
第一回
白慕易住是住在他一个本家哥哥白骏家里。并没什么不方便,他像住在自己家里一样。他很快乐,每天一早起来就把博士帽嵌在后脑上,跟白骏夫妇谈闲天。这里一切都没有梅轩老先生家那么黯澹:什么缘故?很难说。也许因为白骏有八十块钱一个月吧。
白骏是个长脸,是个好人。肩膀像金字塔似的尖削,武装带挂上去常要滑下来。
&ldo;你五舅真有些酸里酸气,不敢领教,&rdo;白骏说。
那个用鼻子笑一下。
家里每天下午五点钟以后总有些同事同乡来。有时候打牌。他们都是二三十岁一个,谈起话来有他们一套术语。白慕易虽然不大懂,可是只等一有机会就插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