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楼后头就是花园,有亭有台种着好大一片梨花树。现在天寒地冻梨花是看不着了,阳光照过来,枯枝横斜,像落了一地的碎网。
陈烬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多少有点昏昏欲睡。
周某人光明正大盯着他的脸发了好一阵子呆,最后拍拍手站起来:&ldo;我去拿床毯子过来。&rdo;
陈烬歪歪头倚着:&ldo;我不需要你照顾。&rdo;
这话听多了就跟挠痒痒似的,周某人完全不以为意,根本就是拿这个当撒娇,笑眯眯把手搭在陈烬肩膀上,拍了拍:&ldo;你等着,我去去就来。&rdo;
陈烬难得出去走走,陈一慧女士和许天漠先生抓紧时间堵在病房门口吵架。陈一慧女士是文化人,许先生又自持身份,所以场面的火爆程度根本没法跟原配夫人比。
陈女士说话声音一向不高,语意平平:&ldo;你走。&rdo;
许先生满面纠结,还试图晓以大义:&ldo;小慧,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闹了!就算当时我把老太太去世的消息告诉你,又有什么意义?你能放着小烬不管,飞回去吗?&rdo;
陈一慧惨白着脸,眼里都是血丝。
许先生往前一步,继续洗脑大业:&ldo;反正人都没了,你眼巴巴赶回去也不能尽孝啊!孩子才是咱们的明天,小烬还不到二十岁,还有大好的前途呢!现在给他治病才是最要紧的,死者就入土为安吧。人这辈子就是得有所取舍,忠孝难两全,小慧你明不明白啊?啊?&rdo;
忠孝?
周青尧在走廊拐角处靠墙倚着,探出头来揿了揿眉毛。
就这俩人,还讨论忠孝呢哈。
陈一慧好一阵子没说话。自打陈烬生病,她的气色就一天更比一天差,整个人都瘦的脱了形,唇色苍白毫无血色,就眼睛亮的像藏着把刀子似的。
她直勾勾盯着许天漠看了一会儿,身子微微前倾,好像呼吸都停了。
许先生后背发凉心里发毛:&ldo;小、小慧,你……&rdo;
陈女士猛抬手,一把把他推出去老远,声嘶力竭喊了声:&ldo;滚!你滚!你就是个畜生!&rdo;
病房重地,禁止大声喧哗……周青尧把脸扭回来,咧着嘴,轻轻摇了摇头。
大庭广众,许先生丢不起这人,负气而走,留下陈一慧女士自己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哭了好久。
周青尧拖拖拉拉蹭过去,从口袋里掏了张名片递给她:&ldo;需要心理咨询的话,打这个电话预约。&rdo;
陈女士没抬脸,用手捂着眼睛,大颗大颗的泪珠子顺着手腕淌下来:&ldo;我对不起小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