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碍于惠妃新丧,不得大肆操办‐‐李墨兮亦同意,他本也没想着要如何操办。而这婚事,便如同这皓雪飞落,于他不亚于一桩丧事。
銮铃梳完头懒懒站起身,衣袖滑过梳妆台,冷不防带落桌上的一面菱花小镜。镜子摔在地上,镜面登时从中间裂开长长的一道缝,把这个世界裂成了两个。她一怔,忽而微微笑了笑,径自向床边走去。
其实是她心存执念,不肯放手而已,这面镜子早该碎了。
碎的粉碎,再也无缓和的余地。
她为何总是心存幻想,以为还有一点点温暖可以流连?
躺在床上并没有翻来覆去,听了片刻的落雪声,銮铃很快就沉沉睡去,神情淡静,略带疲倦。
竹凊悄然把地上的碎镜收了,又备好銮铃第二日的衣裳,正要退出去,不妨在门口迎上李墨兮。
李墨兮默然负手立在那儿,倒不知站了有多久的样子。
&ldo;……&rdo;竹凊愣了一下,正要行礼,李墨兮已压低声音问:&ldo;她睡了么?&rdo;
&ldo;嗯。&rdo;竹凊亦轻声应,她只是不明白,既然来了,为何不肯趁人醒着的时候进来看看?萧裛琖来了怎样,萧裛琖有孩子了又怎样?他们即便现在没有,以后也可以有啊!
&ldo;你手里是什么?&rdo;李墨兮沉寂的眸光在竹凊手中碎裂的铜镜上钝钝一凝,不等竹凊答话,已道:&ldo;给我吧。&rdo;
&ldo;已碎了‐‐&rdo;竹凊不解李墨兮要这铜镜何用,她话音未落,李墨兮已伸手拿过铜镜,缓步进了寝殿深处。一抹晦暗不明的影子,也许,是因了光线晦暗不明的缘故。
銮铃梦中迷糊,隐约察觉有人坐在身边,她想睁眼看看是谁,却又倦极,眼中涩得难受,便只喃喃叫出一个名字。身侧一时寂静,过了片刻,才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像一股暖流缓缓注入她心底。
于是那一整夜的梦都成了淡淡的暖色。
熏风拂暖的春日,花团锦簇的窗下,他认真地替她绾了发髻,温柔地插上玉簪。她手执菱花小镜,细细去照她脑后的发髻,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结果,从镜中看见他凝望她时细密温柔的神情,于是脸忍不住红透了。
只是她也不知为何,即使是在那样美丽的梦中,她握着那镜子的手也在不安地发抖,还有冷汗不断沁出。
梦在最美的地方定格,沉酣香甜。等她再次醒来,天已大亮,她才猛然想起,昨夜被她摔坏的那面菱花小镜。
原来,已经碎了。
&ldo;镜子呢?&rdo;銮铃任由竹凊替她绾着发髻,忽而开口问。竹凊从镜中望着銮铃,叹气道:&ldo;小姐昨晚不管,今日怎么又要了?&rdo;
銮铃不语。窗外落雪纷纷。竹凊迟疑了片刻,才道:&ldo;王爷昨夜来过,把那镜子拿走了。&rdo;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出现了个丫头,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