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到画旁的落款,还是几年前的时候。
画上的逼真度也不如近来这几幅,想是那时画技还未钻研成熟,然而,能在这个时代,画出与照片这样近似的逼真度来,李珩也真算是奇才。
花香随着风飘入窗,她看到窗外宁静美妙的小院子,看到紫翘在整理花朵,舞笙笑呵呵陪在紫翘身边,紫蜜则乖巧地站在一旁,不时往画室内张望。
不知李珩在这画室里到底度过了多少独自琢磨的日子,不知他到底倾注了多少心血,不知他到底等待了多久,不知这画室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到底暗藏了多少汹涌的情意。銮铃默然把画收好,这光线敞亮的画室忽然逼仄,她呼吸不顺畅。
她心里有点儿苦涩,刹那间有点儿原谅李珩硬生生把她和李墨兮拆散了,刹那间有点儿想到李珩也是为了她,才放弃了皇位,偏居于这江南之地。
虽然她一直都明白他对他的情意,可是为什么要让她这么直接的看到,为什么……
这是个光晕平和的夏日黄昏,满院子都是蔷薇幽谧的香气,可銮铃平静许久的心里却莫名烦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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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煦王把手中的圣旨又看了一遍,明黄的锦帛,上面绘彩的龙纹在光芒中有些慑人的狰狞。他抬眸看向眉头发紧的萧悟,面目温然地问:&ldo;你作何想法?&rdo;
萧悟吸了口冷气:&ldo;表面上是让王爷出兵援助北边的战事,但……属下觉得皇上之意,该是&lso;削藩&rso;。&rdo;
萧悟竭力平和地说出&ldo;削藩&rdo;两个字,可这温暖的黄昏,还是受惊了一样,被风吹起,有了些凉意。
煦王神情温淡,眼底却雪冷,他轻轻笑了笑:&ldo;不论谁在位都想削藩。削藩,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当日父皇在位动不了江南,搬出安禄山来反而砸了自己的脚。他初登皇位,便想削藩,未免不自量力。&rdo;
萧悟凝眉不语,背后泛凉。
煦王和萧悟议完事走出书房,便看到不远处等着的銮铃。
她在夕光里踱步,神情有些迷惘,不经意回头看到他们俩,便展颜笑了笑,很清浅的笑容,却仿佛把那一片夕光化开,温暖纯美。虽然怀了孕,不似之前那般纤细,可她看着一点儿都不笨拙,反是做了母亲,身上少了那股清冷,说不出的娴雅温婉,看上去分外舒服。
萧悟看得都一怔,这是他的妹妹么?看上去这么完美,这么幸福,他嘴角扬起笑意,眼中却有了酸意……这幸福中间,銮铃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死去活来,他心中再清楚不过。
萧悟觉得他自己忒丢脸,于是吸了吸鼻子,大步走过去。他在銮铃脸上捏了一把,把眼睛笑得眯成一道缝,大咧咧问:&ldo;找哥哥有何事?&rdo;
銮铃看了看天色,一本正经道:&ldo;本来想请哥哥留下来吃饭,可天色已晚,怕嫂嫂等急了,所以哥哥还是先回吧。&rdo;
&ldo;啊?&rdo;萧悟眉毛一扬,他回头看一眼煦王。煦王笑意温柔,只望着銮铃。萧悟见这情形,便很有眼色地告辞离开。
这是銮铃第一次,主动来找他。煦王眸光里有惊讶,更多的却是他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温润和淡定,他嘴角有花开一样的笑容,很好看。
銮铃被他看的皱起了眉,这次却没有躲闪,她缓步上前,仰脸望着他,艰难道:&ldo;我……去了你的画室。&rdo;
煦王嘴角笑意微勾,不理銮铃,自顾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