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呃……嗯。&rdo;李蕙挠了挠头,忽然有些紧张:&ldo;还有,天黑的时候,我们要啵啵。&rdo;
&ldo;……哦。&rdo;萧清绮仿佛有些明白。
李蕙有些兴奋,也有些害羞,他声音虚弱下来,强调了一句:&ldo;咱们要睡在一起。&rdo;
&ldo;还有其他么?&rdo;萧清绮一本正经地问。
李蕙认真想了想,然后摇头。萧清绮又开始低头捣花瓣,捣了半天,才抬眸有些遗憾地告诉他:&ldo;不好意思,我不能做你的老婆。&rdo;
&ldo;……为何?&rdo;李蕙一怔。
&ldo;我已经是奶娘的老婆了。&rdo;萧清绮解释完,便又不亦乐乎地玩她手里的花泥,一张小脸异常开心和投入。
&ldo;……&rdo;李蕙无力地趴倒在桌上,喃喃自语:&ldo;还是父皇说的对啊,等小绮儿大了些再说吧。&rdo;
第143章第一百四十三章
当夜出了长安城,马车又往东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到了一个叫&ldo;霸陵&rdo;的小镇,据说汉武帝的陵墓就在这附近。又因距长安很近,这小镇热闹富裕的很,所以虽然他们到的时候天色早已黑透,可这小镇里灯火明亮,到处都是因各种原因而驻足此处,仰望长安的人流。林雁白对这儿似也颇熟,很快便找了家环境上上等的客栈。
这是銮铃第一次住传说中的客栈,本来还有小小的兴奋,可洗漱完之后就实在动弹不得,往床上一倒便沉酣入梦。第二日她们的行程是竹子村。
銮铃听竹凊提到过她的身世,她家里除了她和竹篁这一对女儿外,还有一对男孩儿,有一年大旱,地里的收成不好,家中实在养不起她们,便让十岁的竹篁带着刚刚四岁的竹凊离开家外出讨饭,听天由命。
当日说带竹凊离开时,銮铃曾答应竹凊带她回家看看,看看她家里的父母兄弟可好。这次虽然没带竹凊,銮铃还是来了。出了霸陵镇,下了官道,便是一片连着一片的田野,正值秋日,田间到处一片金黄的丰收颜色。
这便是开元年间的盛世大唐。
马车下了乡间土路,又开始爬山道,銮铃想晒太阳,也想好好看看外面,便出了车厢,和林雁白并肩坐在车外。林雁白驾车的技术娴熟,话也不多,只是闲散地靠在那门框上,看似不羁,却又沉敛。銮铃真真摸不透他,还有他昨日那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人如此神通广大,又混迹于世,不受任何人防备和管辖,若是李墨兮的敌人,那便麻烦得很。銮铃不由问:&ldo;你是不缺钱的,为什么要受我的雇用?&rdo;
&ldo;做每件事都有理由么?&rdo;林雁白原本欣赏着无边秋色,此刻才看了一眼銮铃,笑问了句。銮铃被问的一噎,林雁白静了片刻,目光恍若不经意落在銮铃身上。銮铃依旧一身男装,黑色皂靴,淡青素袍,雪白的襟领,再往上是白净优雅的脖颈,梳得整齐利落的男子发髻,耳上无佩饰,面颊白皙无瑕如玉,沐浴在那秋日清光里,清澈而优美。
&ldo;如果没有理由,那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呢?&rdo;銮铃想了想,转脸看向林雁白,冷不防被林雁白望着她的眼神吓了一跳。林雁白却也被銮铃的惊了一惊,他眉峰略一蹙,又转眼看向田野,半响,才遮掩着说出一句话:&ldo;我说过,你像我的一位故人。&rdo;
銮铃一时没有说话,只听的马蹄踏在山路上的&ldo;哒哒&rdo;声,不徐不疾,溅起不徐不疾的灰尘。林雁白似是回忆着过去的事,慢慢又道:&ldo;我小时候进父亲的书房,看到过一幅画轴,上面画了一位女子,和你有几分像。&rdo;
&ldo;和我很像?&rdo;銮铃惊讶道。
&ldo;但不是你。&rdo;林雁白简单地吐了句,便又欣赏着田野秋景。倒是车厢内的木媌,木媌向来很少插话的,忽而声音平板地问:&ldo;不知林公子是哪家的公子?&rdo;
林雁白面上是随性的笑意:&ldo;不过是个无名无份的浪子,哪里有银子便往哪里去。&rdo;他说罢,木媌也没有再问,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沿山道行了不远,便看到稀稀拉拉的屋舍杂乱的分布着,此刻已偏近晌午,山间有一道一道细弱的炊烟,升上天空。然而就在村子口,小路边的大石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身形细弱,怀里抱了一个小包袱,穿竹青色男装,小脸俊俏苍白,正埋头坐在那儿出神。甫一看到那人,马车便停住了,銮铃被针扎了一样跳下马车。
那人也从地上站起身,撅着嘴,望着銮铃,眼神哀怨。銮铃难以置信地走过去,直走到那人面前,抬手在那人肩上捏了一把,相信是真的,才惊呼出两个字:&ldo;凊儿?!&rdo;
竹凊恨恨瞪着銮铃,嗓子却发哽:&ldo;小姐就是个骗子,说话从来都不算数!&rdo;
这神情,这语调,活像被人抛弃了的小媳妇儿,就差没抬起粉拳给銮铃两下子了!那她自己不就是那个没良心的小相公了?銮铃讪讪一笑,立即虔诚地以手指天表明心迹:&ldo;最后一次,再没第二次!&rdo;
竹凊瞪着她不语。銮铃忙伸手紧紧拉起她往马车边走,边讨好地岔开话题:&ldo;你自己来的?怎么来的?&rdo;
竹凊也下意识把銮铃的手攥紧,听问,才回头看向銮铃他们来的那条小路,那里空荡荡的,此刻一个人也没有。她看了片刻,眼神先是一暗,后来便又笑了笑,故作不在意道:&ldo;王爷命风冽送我来的,他刚刚还在呢。这会儿怕是走了。&rdo;
风冽,风冽啊……
竹凊,竹凊啊……
銮铃心中一声叹息,嘴上却仍是笑着岔开话题:&ldo;如何,还能想起你家在哪儿吗?我饿得很了。&rdo;
傍晚的时候便又回到了霸陵镇,原本竹凊能回归銮铃是很开心的,可从竹子村回霸陵的路上她便只是望着窗外的暮色发呆了。
她们家的老房子还在,可房屋坍圮,早已无人居住。听说三年前来了一伙人把她家的人都带走了,便再没回来。
銮铃不知怎么安慰,晚上便拉竹凊一起睡觉。两人躺在床上都有些翻来覆去,好半响,竹凊才把脸埋在銮铃怀里,哽咽道:&ldo;他们肯定都死了。&rdo;
&ldo;不会的,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rdo;銮铃伸手把竹凊抱紧,安慰着。
&ldo;肯定是的,被武惠妃杀了。&rdo;竹凊的肩膀颤了颤,轻轻吸着泪。房间内一时都是竹凊低微的抽泣声。
&ldo;姐姐去世前留了信给我,说她之所以会在小姐给王爷的点心中放合欢散,是因为武惠妃抓了我们家的人,以此逼迫她。一定是武惠妃没有信守诺言,姐姐放了合欢散,她还是把我家的人全都杀了。&rdo;竹凊哭得声音变大,有一股无力的恼恨,也有一股憋在心头的秘密终于说出口的轻松。
銮铃抚在竹凊背上的手顿了顿,她也不知心中是何感受,经历了这样多,她有些木然了。她本就该知道竹篁这样做是有苦衷的,可是武惠妃,从初入宫到后来,她到底变了多少啊?
而竹凊对她这样好,其中该也有这一丝歉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