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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内侍领着王纁儿直穿过光华殿,并不停留,往内殿走去。王纁儿面色发白,不住地回头往后看,却只看到一片白光晴好的天空,并没有銮铃的身影。
愈往深处走,离唐玄宗愈近,压迫的气息愈凝重,四周的华丽金黄便都像是嘲讽。也不知走了多久,王纁儿一路心神不宁,却不防一抬头,又来到上次她和唐玄宗相见的那处小院子。进殿前,她脚下顿了顿,仍是回头看。
却是那内侍笑道:&ldo;王妃别看了,皇上该等急了。&rdo;
王纁儿心下一沉,只得硬着头皮往里进。帘幕重重,一路有宫人安静地为她打开帘子,直到最深处。光线敞亮,一屋子通透的秋光,唐玄宗正坐在窗下的书案边写字,高力士悄然侍奉在一旁,瞧见王纁儿,于是叫了句:&ldo;皇上。&rdo;
唐玄宗笔下一顿,略抬眸看一眼王纁儿,随即又写了几个字,才把笔一搁,问道:&ldo;那边球场上战事如何?&rdo;
&ldo;回皇上,这第一局是胜了,王爷们拿捏的好,却也没有赢很多。&rdo;高力士道。
唐玄宗&ldo;唔&rdo;了声,又道:&ldo;看来依然是两局便能结束。&rdo;说罢,他看向王纁儿,眸光静深,如秋日下那一潭望不见底的冷水:&ldo;咱们还有一局球的时间。&rdo;
王纁儿闻言垂眸,只是规规矩矩行礼:&ldo;儿臣见过父皇。&rdo;
高力士适时道:&ldo;老奴退下了。&rdo;
房间里只剩下了唐玄宗和王纁儿,唐玄宗依然坐在书案边,王纁儿不远不近地杵在殿中央。却是唐玄宗又道:&ldo;你坐吧,朕有话问你。&rdo;
王纁儿听了唐玄宗的话,微微抬眼,果然看到她身侧不远处放着一把椅子,便僵硬地坐了。
见王纁儿神色紧绷,十分紧张,唐玄宗也没留意,只是问:&ldo;你母亲可有问你那晚的事?&rdo;
&ldo;……嗯。&rdo;王纁儿头埋得愈深,点点头。
&ldo;那你如何答的?&rdo;唐玄宗眸光冷定,把王纁儿锁在那把椅子上似的。王纁儿一动不敢动,只是胆怯道:&ldo;儿臣依实答的。&rdo;
她话音一落,唐玄宗眸光便一深,他追问了句:&ldo;也提到了都夏王妃?&rdo;
王纁儿脸色一白,猛然抬头请求道:&ldo;父皇,那晚的事与铃儿无关,不怪她‐‐&rdo;
&ldo;朕问你,可有在你母亲面前提到都夏王妃闯进来的事?&rdo;唐玄宗不耐地打断了王纁儿的请求。
&ldo;没,没有。&rdo;王纁儿语调一弱,又垂下头。
听到王纁儿这一句话出口,唐玄宗神色才一缓,他慢慢靠回椅子中,吩咐了句:&ldo;那便也不用提了,朕不想任何人知道那晚的事。&rdo;
&ldo;……是。&rdo;王纁儿面上困惑,不知唐玄宗的话到底是何种意思,然而,她下一刻,又担忧道:&ldo;但当日带儿臣来的那福公公,若是他告诉母亲‐‐&rdo;
&ldo;只要你不说,其他人自然更不会说。&rdo;唐玄宗淡淡把她打断。王纁儿一怔,却不敢再说话。
房间里一时静默,王纁儿屏息凝神坐了会儿,才悄悄抬眸看向唐玄宗,唐玄宗不知何时早已站起身,背对着她望着窗外淡淡秋光,那身影沐浴在金色光芒里,一丝耀目,一丝疏离,让人蓦然心生敬畏。
又过片刻,唐玄宗才缓缓转身,居高临下望着王纁儿。他眉峰略凝,吩咐道:&ldo;朕这次召你来,是要让你明白,朕和你,过去没什么,今后也不会有什么,你大可放心。&rdo;
王纁儿被唐玄宗的话惊呆,脸色先是苍白,下一刻,明眸掩不住惊喜。她蓦地跪倒在唐玄宗面前,因为激动和兴奋,整个人都在发颤:&ldo;儿臣,儿臣谢父皇……&rdo;
把王纁儿如获大赦的神情览尽眼底,唐玄宗静眸中闪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怀璧,这便是你想要的么?你可知道瑁儿真正需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