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领衫缓缓落地,露出里面光泽的白绸中衫。
大殿里一阵惊呼,他竟……就这么真的脱了?!
虽然只不过是个男子,可下面围观的人中,已有人禁不住咽起了唾沫。
銮铃却面含笑容,懒懒把手臂伸开,悠悠道:&ldo;诸位大人看清了,在下身上并无钱袋,玉佩,香囊等挂饰,本人确实身无分文。这身衣裳是那位公子赏给的。&rdo;她一指众人中神色冰冷的风冽,那些人不自觉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风冽,遇到风冽沉冷的脸色,都吃了一寒噤,缩回目光重新落在銮铃身上,却也不敢多问。
&ldo;这位公子为什么说我是纨绔子弟?&rdo;銮铃微笑又看向那呆怔的书生。不等那书生答话,又抬眼看向那二楼的&ldo;妙音琵琶&rdo;,此刻,琵琶早停,不知那白纱幔帐里还有没有弹琵琶的人。
&ldo;不知刚刚是哪位姐姐在弹琵琶?&rdo;銮铃望着那&ldo;妙音琵琶&rdo;,朗声笑问。那白纱幔帐里,一个柔软的声音飘出:&ldo;奴家怜三妙。&rdo;
&ldo;多谢。&rdo;銮铃冲那白纱幔帐一点头,又看向诸人:&ldo;三妙姑娘琵琶动人,在下不才,愿作词一首,以供大家赏玩。&rdo;
那书生读书颇为自负,听竟挑衅到他的领域,猛然瞪着銮铃,像是不可置信,最后冷冷一笑:&ldo;你若做的出来,我便学鸡叫三声,此后再不以读书人自称!&rdo;
&ldo;这位哥哥发誓发的狠了些,在下定当尽力。&rdo;銮铃一笑,重又看一眼那&ldo;妙音琵琶&rdo;,才自得地慢慢吟道:
&ldo;小怜初上琵琶弦。弹破碧云天。
分明绣阁幽恨,都向曲中传。
肤莹玉,鬓梳蝉。
绮窗前。素蛾今夜,故故随人,似斗婵娟。&rdo;
唐朝诗风颇盛,&ldo;词&rdo;的格调虽已基本形成,但仍不成熟,所以文人很少涉猎。当下见銮铃应时应景,信手拈来,连那些不通文墨的粗豪嫖客都瞪圆了眼。
那书生更是双眼通红,手指颤抖地指向銮铃,可不等銮铃有所表示,他周围的人都气势汹汹地看过来,其中一人喝道:&ldo;你输了。&rdo;
那书生手一抖,深垂了头,果然低低学了三声鸡叫。大厅里顿时嗤嘲阵阵,那书生一甩手,在众人的注视下,惭愧地快步离开。在他就要走出大门时,銮铃缓缓道:&ldo;这位公子不必不做读书人,只是应做好读书人的本分,刻苦读书,这样的地方还是少过来。&rdo;
那书生脸色愈红,逃也似地从花满楼消失。却是那&ldo;妙音琵琶&rdo;中的女子忽而问:&ldo;公子如何知晓奴家&lso;肤莹玉,鬓梳蝉&rso;?&rdo;銮铃嘴角一扬,笑容佻脱:&ldo;闻声识人,姑娘琵琶软媚,语声娇柔,定然是个雪肤花貌、蝉髻翩跹的妙人儿。&rdo;
銮铃笑语未落,寂静的大厅二楼上突然走下一个红妆婀娜的女子。那女子年逾不惑,却风韵犹然,美艳无双,她徐徐走下来,所到之处诸人无不自动让开,她一径儿上了高台来到銮铃面前。
&ldo;小生这厢有礼了。&rdo;銮铃缓缓作揖。
那女子嘴角媚笑轻勾,美目灼灼,若脉脉含了春情的少女一般,只不做声打量銮铃,片刻,才幽幽道:&ldo;公子是来砸我花飞卿的场子么?&rdo;
这花飞卿说话时眼神微冷,带着胁迫,却仍是千娇百媚,偏又不让你觉得俗艳,只是让你心怦怦跳得厉害,像是小辫子被她抓在手里似的。銮铃暗暗攥紧了手,闹了这么半天,终于把正主儿引出来了。
&ldo;花姐姐误会了,小生只是想让花姐姐卖小生个面子。&rdo;
&ldo;哼,你想借我的场子招揽客人?&rdo;花飞卿轻轻一哼,若有深意道:&ldo;我这花满楼从不让外人做生意。&rdo;
这花飞卿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精明主儿,每日坐镇这花满楼从未出过差错,刚刚銮铃这么声势浩大的进来,又哗众取宠把她今晚的生意耽搁了,若不是她默许,銮铃怎会闹得这么顺利?
当下她这话一出,众人明白了,这从来不手软的花飞卿今儿是想吸收新成员进来了。花飞卿看上了銮铃。下面顿时有人啧啧叹息,这样一个金玉般的人儿,也要掉进这泥淖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