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创造自己钓鱼史上的丰功伟绩,浅黄东奔西跑连眼神都发生了变化。如果世上真有神灵的话,何时惩罚浅黄都不为过。仅此一项,浅黄精神上的贪婪便已一览无余。此外,浅黄的性格十分粗暴。有时,附近的居民委员会组织人们去参加净化河流的义务劳动。各个街道均会派出七八十人到多摩河关户桥附近进行清扫。河面上漂浮着各种物品。其中有空罐子、饭盒、塑料制品、香烟头等,大都是垂钓者的遗弃之物。无论你怎样呼吁人们美化环境,垂钓者也绝不会将垃圾带回家中,而总是将它们随意丢弃。
一天,浅黄受到一位参加义务劳动的年轻人的警告。因为浅黄竟当着义务劳动者的面乱扔空汽水罐和烟头。年轻人发火了。他责问浅黄道:&ldo;附近有垃圾箱你不用,却偏偏随便乱扔。这不等于是在命令我们这些义务劳动者:喂,你们去把它们捡起来!&rdo;
&ldo;你们不是有兴趣干这一行吗?捡一下又怎么了?你有什么资格冲我发火?&rdo;浅黄反倒向对方发起火来。
年轻人的脸色变了。登志在不远处观望着。两个人扭做一团。其他义务劳动者将打做一团的俩人劝开。从那时起,登志便下定决心要尽早离开浅黄。浅黄是一个由傲慢和贪心支撑着的人。浅黄的精神世界就由这两种特性构成。
登志经常被叫到多摩河边去陪钓。任务不过是送送盒饭、水或其他物品而已。自从成了浅黄的妾以后,登志开始厌恶垂钓者了。浅黄常常在河边竖起十余根钓杆,然后等待钓杆头部的铃声响起。浅黄不知道一人一杆的垂钓乐趣。他不懂闲雅之情。他一边喷云吐雾,一边瞪着豹眼般的眼睛,紧紧盯着林立的钓杆,那油光发亮的脸从侧面看上去龌龊不堪。他肆意在堤坝上小便。而小便后其晃动腰部的丑恶动作则更是令人作呕。
不知不觉间登志发现所有的垂钓者几乎都与浅黄相像。不要的东西随意抛弃,从未见有谁将其带回家中。而且不管身边有人与否随意小解之状都是那么洋洋自得。在垂钓者身旁也有人在下网捕捞。
义务劳动者们意识到:即使自己将他们抛弃掉的东西收拾干净,他们也是视而不见的。看上去他们似乎具有一种共同的性格,即贪心和傲慢。
警察不得不释放日高登志了。因为留在浅黄留治右臂上的咬痕与登志的牙印不符。检测结果是登志的牙印过大。但警察并没对登治死心,因为登志具有极强的无法释明的杀人动机。
二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德田左近在堤坝上漫步。柳宗元的五言绝句已成往昔。德田的脑海中泛起日高登志那匀称白皙的脸庞。与登志所描述的风景无异的景象横陈在晚秋的多摩河畔。钓杆林立,垃圾杂呈。
垂钓者的脸皮一天厚似一天。曾听赴海上垂钓的友人说过:站在船头等处的钓鱼人,每当船儿返回港湾之前,便将所有不要的物品悉数抛进大海之中。友人感慨万千地说:钓鱼人抛弃垃圾时的丑陋之状终于令他痛下决心抛弃了海上垂钓的嗜好。
海边,钓鱼线俯拾皆是,随处可见。栖息于海边的鸟类因为被钓鱼线缠住腿脚而死去的现象已屡见不鲜。不论是谁,无论怎样呼吁,垂钓者们依然我行我素,照扔不误。
德田走下堤坝,向河中沙洲踱去。大量的搜查记录中的一份短短的报告内容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被杀害的浅黄留治当时拿着一根钓杆。从未到海上钓过鱼的浅黄不知为何当天只拿了一根钓杆。据其正室作证,那钓杆大约是浅黄被害半个月前买的。那是一根用来钓条石鲷的钓杆。鲷鱼具有极强的挣扎力,共有三种:条石鲷、石垣鲷和寒鲷。
条石鲷的挣扎力在鲷鱼中当推首位。当钓到四五公斤重的条石鲷时,垂钓经验浅的人竟会被吓得面如土色。条石鲷将会反复进行垂死的挣扎。其结果不是将鱼儿钓到岸上就是钓杆被鱼儿拖进水中。如果是垂钓经验浅的人,身边的其他垂钓者就会跑来帮忙。就算是能够将鱼儿钓到岸上来,时间也会很长。垂钓者两腿发抖,脸色苍白,面无血色。紧张激动的心情事后亦难以平静下来。要想钓到这种条石鲷,必须准备特殊的钓杆。
浅黄只拿了一根条石鲷钓杆。
调查记录上记载着:九月九日晨,浅黄拿着那根钓杆离开了家门。他的妻子和职员已经确认过,用于垂钓淡水鱼的其他二十一根钓杆全都保存在家中,只有那根钓条石鲷用的钓杆去向不明。
浅黄是骑着二百五十毫升的摩托车离开家门的。该摩托车于距尸体约四公里处下游的泥土中被发现。破陋不堪的摩托车已无法成为证据。
德田在河滩中漫步。河流逶迤而去,地势崎岖。河滩中有几块沙洲。在一块沙洲上坐着一位老人。老人身下铺着坐垫,面前放着酒葫芦。
&ldo;可以打搅一下吗?&rdo;德田笑容可掬地问道。
&ldo;随便,随便。&rdo;老人挪了一下位置,答道。
&ldo;来一口怎么样?&rdo;老人抓起葫芦,问道。
德田低头施了一礼,接过了酒葫芦。
&ldo;看你优哉游哉的,很有些闲情逸致呢!&rdo;老人说道。大概是因为一身休闲装束才使得老人认为德田是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ldo;哎,我喜欢散步。&rdo;
&ldo;我可是最怕走路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