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卢熠和卢嫣迫不及待地把方才山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众人听,先听得邵仲治好了眼睛,老太太顿时喜出望外,拍手叫好,待听到邵仲为了救七娘摔倒在地,跌断了腿,老太太立刻捂住嘴,连声感叹道:&ldo;这孩子……这孩子……真是仁义。&rdo;
说着话,又赶紧朝柳大夫招呼道:&ldo;柳大夫,仲哥儿就拜托给你了,这孩子心思纯善,你可要好好救治,千万莫要留下什么后遗症,要不,这个人情我们可真是还也还不清了。&rdo;
那岂不是更好!梁康闻言,悄悄朝邵仲使了个眼色。邵仲只当没瞧见,兀自咬着牙,仿佛强忍着疼痛。
柳大夫自然连声应好,尔后又仔细检查了邵仲的伤势。邵仲那一跤的确跌得不轻,至少外观看来一片红肿,兼着又留了许多血,瞧着甚是吓人。
但凡是大夫,总是喜欢夸大其辞的,柳大夫也不例外,检查完伤口后捋须作为难状,&ldo;邵公子这伤,说重也重,说轻也轻。虽说没有性命之忧,但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完全恢复只怕得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才行。而且恢复期得好生将养,否则,一个不留神,日后便要留下隐患。&rdo;
老太太闻言立刻朝胡氏道:&ldo;快记着,快记着!&rdo;说罢,又抹了把泪,苦口婆心地朝邵仲道:&ldo;仲哥儿你莫要嫌弃我这个老婆子多嘴,你身边虽说有人伺候,可都是些粗人,那府里头连个丫鬟也没有,平常倒也罢了,而今你伤在腿上,行动不便,若是没个仔细耐心的人在身边伺候,着实不便。再说了,你这伤势还得养上几个月,每日都要吃些补品汤药,你府里那些个书童小厮哪里懂得这些。&rdo;
邵仲听到这里,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一颗心忍不住狂跳。只是老太太尚未说出口,他也就强压着内心的激动,安安静静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果然,老太太顿了顿,一如邵仲所愿地开了口,&ldo;若是仲哥儿不嫌弃,就暂且先搬到我们府里来养伤。说到底,还是七娘连累了你,我们心里头实在过意不去,若是眼睁睁地瞧着你一个人住在那边院子里,冷冷清清的,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我这心里头就难受得很。&rdo;
我的亲奶奶诶‐‐
邵仲心里头暗吼一句,脸上却还是摆出一副惶恐的模样,咬牙推脱道:&ldo;这……这只怕不大方便吧,到底是……&rdo;
&ldo;有什么不方便的!&rdo;老太太霸气地一挥手,&ldo;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就直接回侯府,你让这个梁‐‐梁什么帮你收拾收拾行李,回头一起住过来,我们府里有的是空院子,还怕没地方给你们住么?&rdo;
邵仲闻言自是心花怒放,脸上虽作为难状,但语气已经不那么坚决。
卢家的几个小辈听了老太太的话,早就激动得恨不得跳起身,见邵仲依旧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赶紧扑上前来七嘴八舌地劝说。老太太见状,态度愈发地强硬,&ldo;仲哥儿莫要再推脱了,老婆子难得开口,你若是再不应,便是不给老身这个面子。&rdo;
邵仲哪里还敢再忸怩作态,赶紧正色朝老太太谢了,罢了,又一脸苦笑地朝胡氏和许氏作了一揖,低声道:&ldo;日后要打扰府上,若有不当之处,还请老太太和几位夫人多担待。&rdo;
胡氏客气地说笑了几句。如此一来,邵仲竟顺顺利利地登堂入室,这一点,连他自己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柳大夫随身带了个药箱子,飞快地给邵仲上了药,又让梁康寻了块窄长的夹板把他的小腿固定,再下山的时候,便让梁康和府里另一个护卫联手一起将他抬下来。
老太太生怕邵仲脸皮薄不好意思进侯府,遂招呼着下人直接把他送进了门,胡氏这赶紧让下人去把海棠苑收拾了出来,让邵仲与梁康一道儿住了进去。
侯府里的下人都十分规矩,便是胡氏拨过来伺候邵仲的两个丫鬟荷叶与荷香,没有邵仲的传唤,也绝不进屋。梁康收拾好行礼,领着常安进门的时候,就瞧见邵仲歪在床边的软榻上,眯着眼睛,睡得正香。
&ldo;你可真是‐‐&rdo;梁康绞尽脑汁地想找个适当的词语来形容眼前的场景,可他到底读书不多,费了半天脑子也没想出来,索性放弃,啧啧道:&ldo;我说仲哥儿,你本事可真够大的,这一不留神就登堂入室了,再折腾一阵子,只怕不用你开口,那老太太就主动把卢家大娘子许给你了。&rdo;
邵仲眯着眼睛&ldo;哼‐‐&rdo;了一声,声音里却是一片清醒,&ldo;大白天的,你做什么梦呢?&rdo;
&ldo;啊‐‐&rdo;梁康微微诧异,不解道:&ldo;难道我说得不对?那老太太不是挺喜欢你的?&rdo;
邵仲缓缓睁眼,眼眸明亮幽深,&ldo;老太太好哄是没错,可大娘子的婚事,可不是她说了算的。方才你可曾听到大太太说了一句话?&rdo;
梁康闻言,迅速地回想了一番,记忆里的许氏果然如邵仲一般始终微笑不语,只有老太太和胡氏与她说话时,她才低声回上两句,至于旁的感激的话,却是一直不曾说过。照理说,七娘是她的女儿,她理当要更殷勤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