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血液仿佛都要凝结似的凛然无声。
大祭司下手实在是狠,而金鞭的威力他们也都见识到了。
更让人说不出话来的是,这位强悍无双的摄政王,连这份隐忍和自制力同样强悍到让人肌骨发寒。
他是一个可怕的人。
今日若换做旁人,只怕早就惨叫连连甚至疼到昏厥过去,可他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连身体都没动上一下,这是怎样强大的一股忍耐力?
周遭寂静无声,仿佛连风声都静止了下来。
“就这样吧。”南曦声音清淡,语气格外的平静,“祈福仪式结束,祭祀到此为止。”
说完,她拿出袖子里柔软的绢子,小心替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瞥见他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容颜,沉默片刻:“我让他们叫个太医过来。”
容毓缓缓摇头,嗓音干涩沙哑:“不用。别耽搁了吉时。”
南曦蹙眉,目光落在他身上,瞳眸微缩,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尖锐撕裂般的疼痛。
然而她却什么也没说,强行把翻江倒海般的情绪全压了下去,扶着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声音越发平静,平静到近乎寒凉:“替摄政王更衣。”
侍者上前,正要把摄政王的袍服披上,却听大祭司冷淡的声音响起:“原本该是七七四十九鞭,可因陛下突然叫停,还欠着十五——”
“大祭司。”南曦波澜不惊地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不高,仅有祭坛前的祭司们能听到,“当年的事情非他一人之过,如果真要追究下来,静华女帝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她不再遮掩,直接挑明了说。
虽记忆尚未完全恢复,可此时她仿佛已经找回了当年静华女帝属于天子的雍容威仪,以及感受到了她面对心爱之人和江山社稷孰轻孰重时的两难处境。
然而当年静华女帝曾有的犹疑,如今她却不再存留。
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这辈子她要守护的是什么。
帝位可有可无,社稷随时可弃,苍生可管可不管。
唯有一个容毓,无可取代。
“你帮他的目的是为了还东陵一个清明盛世,为了这份情,我跟容毓都愿意退让一步,承下这份责任,完成曾经留下的遗憾。”南曦平静地看着他,“可如果大祭司觉得他非得接受如此残酷的惩罚,才能赎他曾经的罪孽,那么我也不介意告诉你,天下苍生与我无关,东陵社稷与我无关,我要的,仅仅是一个容毓。他若不能安好,我绝对不介意让东陵天崩地裂,改朝换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