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说道&ldo;什么怎么交代一个女子罢了,什么大不了的事。&rdo;
萧潼怒道&ldo;一个女子罢了,你说的轻巧,那是南安寺里的出家人咱们这样的人家,弄个尼姑进来当儿媳,那成什么样子&rdo;
蒋氏回头骂道&ldo;那又怎么样,你成日家的不管儿子,只顾着自己浪,等出了事,就晓得怪我我一个妇道人家,我能怎么办&rdo;
两口子眼见又要吵起来,鹭儿在旁看着,心中颇有几分不耐烦。
这还是所谓的主子奶奶呢,也就是这样了。
这个鹭儿,原本是陕西大同一窑姐儿的女儿,自幼就在那鱼龙混杂的污浊之地长起来的,无人不见无事不知,又是个人人唾弃的卑贱身份,便养成了一副奸猾的性格。为了能朝上面走,那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后来大同遭灾,她便流落到京城,难民堆里结识了那个纨素,两个姑娘年纪相仿,便认作姐妹,结伴而行。但有人问起来历,她便谎称自己是农户的女儿,这事也无处查证,人便也信。
当初,进安国公府便是她自己个儿的主意。纨素还不敢,是她硬拽了纨素去求萧覃,这方进来。
进来后,她便束起耳朵,四处打探这国公府里的情形。靠着嘴甜奉承,倒也弄明白了个大概。
长房虽然得势,但国公爷夫妇恩爱,萧覃为人正直,林氏又治内有方,实在无有插手余地。三房孤儿寡母,投靠了也没有意思。
倒是这个二房,老爷好色,太太昏聩,少爷也是个纨绔,机会颇多。她便求了内宅管家,将她分到二房来,终也如愿。
她有几分姿色,又有些小聪明,哪肯一辈子端茶倒水,替人捧着妆奁盒子。
起初,这鹭儿还不敢肆意胡为,先在蒋氏面前殷勤奉承,替她出谋划策。
蒋氏听了她的言语,倒是解决了几件难事,又看她言辞恳切,赌咒发誓的愿为太太水里水去火里火来,便对她信赖有加,将她视作个心腹。
鹭儿见二太太已在掌握之中,便大胆去勾搭萧潼。萧潼人近中年,却越发好色,对她是垂涎已久,两个人是干柴碰烈火,一下就看对了眼。
而在于蒋氏,只要能保住她这太太的尊位,萧潼别说找上一个鹭儿,便是十个二十个,她也不当回事。在蒋氏看来,这竟算作是一种把持男人的好手段。
因此,鹭儿虽说只是个丫鬟,但在这二房之中,竟是如鱼得水,除了两个主子,无人敢说她一句半句。
这些事,在国公府里也略有风传,但这算二房门内的事情,寻常也没人来说。
鹭儿虽觉得这日子顺遂滋润,但二房这两口子实在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有时她也觉得憋气。分明都是主子,怎么就不肯往前再迈一步。她可不愿一辈子就窝在这小院里,当个没奔头的小老婆。
她满心盘算着,如何能让二老爷当上国公爷,好让她当个姨太太。若是二太太死的早些,她再生个一男半女的,说不准还能当上国公夫人呢她出身卑微,自幼常被人轻贱,有一股打从骨子里的要往上爬的狠劲儿。
鹭儿没料到那个废物二少爷竟然会弄出这种事来,她倒不慌,心里琢磨了几个主意,便走去跟蒋氏低声细语了几句。
蒋氏愣住了,连萧潼都禁不住道&ldo;这、这怕是不好,若是老太太仔细追问起来,怕不弄穿了帮&rdo;
鹭儿却笑道&ldo;弄穿了帮怎么个穿帮法老太太的脾气,怕是嫌脏根本不愿见那慧心罢把人放在外面,消停一两个月,就说小产了,不就结了那时候,人既保了下来,这事儿也过去了,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了。&rdo;
萧潼与蒋氏各自不语,都有些犹豫。
鹭儿又说道&ldo;二爷喜欢慧心,既然求了太太带她回来,总是不愿就这样撒开手的。再说,事情已经这样了,老太太总是要责怪的,有了这件喜讯,许还好些。&rdo;
蒋氏听了这话,将牙一咬&ldo;罢,那就我去说。&rdo;
他们在屋里说了半日的话,估摸着老太太该起来了,蒋氏让鹭儿伺候着重新梳了头,便往老太太房里去。
萧潼看着,虽觉得不妥,但又想不出个万全之法来,索性也不管了,躺在椅上将头一蒙,一忽儿竟齁齁睡去。
蒋氏走到荣安堂时,便见碧玺与红玉在廊上坐着,晓得林氏已然先过来了,那心便咯噔了一下,待进不进的。
门上守着的丫鬟抱玉,眼尖望见了她,便扬声道&ldo;二太太来了。&rdo;说着,便打起了石青棉门帘子。
蒋氏便窘住了,只得迈步上阶。
踏入门内,便听一阵笑语,堂上却没人。
蒋氏便晓得,人大约都在次间里坐着。
转到次间,果然见老太太甄母盘膝坐于炕上,她额上戴着一方松鹤延年貂鼠卧兔,身上穿着家常蜜合色绸缎夹袄,下面是一条宝蓝色福禄寿丝马面裙,满面红光,精神奕奕,看起来倒是欢喜的很。
林氏在一旁的黄花梨镂雕玫瑰椅上坐,萧月白同萧柔竟也在。
不知适才这些人说了些什么,堂里竟是热闹的紧。
蒋氏压着心口猛跳,上前问安。
甄母人过五旬,倒是个精神绝佳的老夫人,她看了一眼蒋氏,淡淡说道&ldo;老二媳妇也来了,你且坐。&rdo;说着,便吩咐丫头给她放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