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想着她自幼便远离家乡亲人,独自在京城当人质,虽说衣食优渥,但到底心中苦楚,再加上这孩子算是她亲自抚养长大的,便也生出了些怜悯不忍之心,遂说道&ldo;你放心,待消停上几年,老祖宗一定亲自替你挑一个可靠的夫婿。&rdo;
姚软儿只觉得心里酸苦,嘴上却还是说道&ldo;老祖宗心疼软儿,软儿都记着。&rdo;
太后这方笑了,颔首说道&ldo;好孩子,你也辛苦了半日,歇着去罢。&rdo;言罢,将那盘蜜酥指使宫人送到她的住处&ldo;这酥是拿今年新做的桂花蜜做的,倒是芳香可口,只是不合哀家的牙口,给郡主送去。&rdo;
姚软儿谢了赏,拖着两条已经僵了的腿,回到了自己房中。
那盘蜜酥已经送来了,放在桌上,被透过明瓦的雪光一照,显得光泽闪闪。
姚软儿跌坐在凳上,望着蜜酥发呆,只觉得越发不好受了。
她早就知道陈博衍是有婚约的,也晓得自己那尴尬的身份。太后待她虽好,实则一直防着她,不许她和皇室子弟过多来往。尤其近些年来,她父亲同朝廷关系日益紧张,周朝皇室自然更不会允许她嫁进来了。
原本,她只想着在心里偷偷念着他就好,然而这点子小心思哪里逃得过太后的眼睛,如今连这样也不被允许了。
姚软儿只觉得茫然凄苦,一时不知前途在哪儿。
她自母家带来的心腹婢女梅心过来,替她倒了一盏茶,低声说道&ldo;主子,那边还等着您的回信儿呢。&rdo;
姚软儿知道她说的是胡昭仪,心里仍旧拿不定主意,只说道&ldo;胡昭仪不受太后娘娘的喜爱,让老祖宗知道了,怕是要怪罪。&rdo;
梅心便说道&ldo;主子,我既服侍了主子,自然也都为着主子着想。老祖宗虽然尊贵,但她毕竟年纪大了,这宫廷将来谁做主,还是个未知。如今看来,胡昭仪风头甚劲,皇上为了她甚至不惜同老祖宗顶嘴。她若能在皇上跟前为主子说上几句话,也好过如今这样无依无靠。&rdo;
姚软儿心中摇摆不定,半晌说道&ldo;你暂且不要去回,容我再想一想。&rdo;
梅心眸中微闪,点头应下。
皇帝出了寿康宫,便马不停蹄的直奔胡欣儿所居的长春宫而去。
到了长春宫,那胡欣儿因着禁足,早已闷得发疯,听闻皇帝驾到,晓得必定是有了消息,连忙迎了出去。
皇帝握了她的手,一道进了正殿。
胡欣儿早已摸透了皇帝的口味脾气,这长春宫里日常焚的香,预备的茶果点心,都是照着皇帝的喜好来的,当下便亲自捧了一盏金线芽茶上来。
这金线芽茶生于西北雪山峰顶,一年下来满共也就出那么斤的茶叶,尽数贡了上。
即便是后宫之中,能分得的也不过是有数的那么几人,旁人即便想如此讨好皇帝,也做不到。
皇帝端过茶碗啜了一口,果然心神愉悦,说道&ldo;朕在你这儿,便是舒坦。&rdo;
胡欣儿立在一旁,垂首低声道&ldo;然而,她们都说臣妾这是狐媚惑主。&rdo;
皇帝放了茶碗,斥道&ldo;胡说,你尽心竭力的服侍朕,怎能说是狐媚&rdo;说着,便握了她的手,宽慰道&ldo;欣儿,你放心,有朕在,没人敢欺负你。&rdo;
胡欣儿那张无辜纯良的脸上微微一红,两只眼睛含了泪,泣诉道&ldo;然而太后娘娘总这样斥责臣妾,之前那件事,臣妾只是想着皇上连日朝政忙碌,为皇上解解烦闷,实在没想到触怒了太后。太后娘娘,直到如今也不肯宽恕臣妾呢。&rdo;
皇帝听她提起那件事,虽则自己心里也觉得受用,但到底一国之君脸面还要,不由脸微微一红,咳嗽了一声,说道&ldo;你也是年轻无知,行事不稳,何足为怪。&rdo;
胡欣儿心底冷笑了一声,这老皇帝早就不行了,她是明白到了这个年岁男人的心理,既不肯服老服输,又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她投其所好,找来了几个什么也不懂,只能任人摆布的小女孩子来,果然皇帝十分高兴。然而她倒是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能在宫中闹出了轩然大波,太后那老婆子勃然大怒,将她叫去大骂一顿,直斥她狐媚无耻,还让她在寿康宫外跪了一天一夜。
胡欣儿只觉得这些人真是小题大做,依照她的观念,嫔妃只要能讨好皇帝,博得恩宠就行了,旁的都不重要。她能受宠,那是她的本事,至于手段正不正当,全都不重要。
只听皇帝又说道&ldo;朕才从太后那儿过来,倒有个好消息告诉你。&rdo;说着,便将之前的事讲了一遍。
胡欣儿听着,脸上的笑容却逐渐凝固了,她勉强笑道&ldo;太后娘娘真是高看臣妾了,臣妾何德何能,能去打理宫务。臣妾只想着仔细服侍皇上,就好了。&rdo;
嘴上说着,心里便在大骂太后这个死老太婆,竟然敢误她罚她跪了一日夜还不算完,还要指使她做事她是皇帝的宠妃,哪里还用得着去工作皇帝却正色说道&ldo;欣儿,你进宫便是朕一意孤行,这一路过来升的又太快,难免宫里有些议论。如今正当年下,各处事多忙乱,你若能担的起来,主的了事,人见你果然有才干,那就无话可说了。再则,你是昭仪,不是底下低品阶的嫔妃,按制是该管辖宫务的。&rdo;说着,他又笑道&ldo;母后喜欢有才干的人,你若做得好,得了母后的喜欢,朕便好封你做妃子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