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放下笔,随意扫了一眼,抬手接了过来:&ldo;什么时候送来的?&rdo;
&ldo;刚刚送来的。&rdo;青苏答。
听到两人熟悉的声音,小云雀也明显开心起来,可爱的小脑袋在青苏怀里转了转,发出两声清脆而欢快的啾啾声。
陆湛瞟了它一眼,青苏眼疾手快地将小云雀塞进袖子,又用手捏着它的喙,这才舒了口气。随即,他又生出了点同情‐‐陆湛昨日回府便吩咐他再看到小云雀回来便捉起来,也就这小家伙看到陆湛还一副欢喜的模样。
青苏这边暗自思量着,陆湛却已经展开了信。看到那眼熟的簪花小楷,陆湛一怔,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他几乎是用书画鉴赏的心思欣赏完了整张纸上的字迹,这才慢慢地读起了第二遍,来看一看到底写了什么内容。
青苏本来都打算抱着小云雀往外走了,见他这幅样子又停下了脚步,试探地问道:&ldo;主子,信是王妃让木苏送来的?&rdo;
陆湛眉梢眼角都是舒心的笑意,微微点了点头。
青苏胆子更大了些,继续询问:&ldo;看主子的样子,似乎是件好事?&rdo;
闻言,陆湛顿时笑了:&ldo;也不算什么好事,就是晚晚和本王想到一处去了,觉得父皇特意命礼部按太子的规制筹备婚事必然是有什么打算,让本王谨慎低调一些。&rdo;
青苏嘴角一抽。
若是不了解陆湛的人听了这么一番话,说不定也只是觉得事实真是如此,但青苏跟在陆湛身边这么久,一听便察觉到了陆湛语气里和字里行间中那点隐秘的炫耀和暗喜的情绪。
青苏没动过心,自然有点理解不了,但想了想,他还是硬着头皮恭维了一句:&ldo;主子和王妃毕竟是天作之合的美满姻缘,会心意相通也不足为奇。&rdo;
陆湛嘴角矜持的笑意越发盛了几分。
好不容易铺垫好了,也将陆湛奉承得愈发开怀,青苏正打算说出目的,陆湛却先他一步摆了摆手:&ldo;晚晚既是本王的贵人,说的话必然不错,你去再叮嘱一句,让他们最近做事低调稳妥些。&rdo;
若是古板的秦御史在的话,亦或是矫枉过正的陈松林在的话,必然会觉得陆湛有成为昏君的潜质。但青苏早就有过许多次类似的经历,已经见怪不怪,再加上陆湛的安排也并没有什么问题,便沉声答应下来。
只是应了声之后,青苏还是站在一旁,没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
陆湛偏过头,正视之下总算注意到了青苏脸上犹豫的神色,不由微微挑了挑眉:&ldo;还有事?&rdo;
有些为难地将小云雀从袖子里拿出来,青苏低头看了眼刚出袖子就扑棱着翅膀想往陆湛身前凑的小家伙,语气迟疑地确定道:&ldo;主子,这小云雀,还按您之前说的抓起来送到后厨去?&rdo;
陆湛淡淡扫了一眼那虎头虎脑的小云雀,沉吟了下,笑意微敛地摇了摇头:&ldo;左右不会说话……便还是送回去吧,嘱咐下木苏与荷白让她们日后更加谨慎便是。&rdo;
青苏心中一松,生怕他会反悔一样,立刻点了点头。
第40章
也不知道昭文帝做了什么,成王近来倒是没做什么事情。而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极快,一眨眼就到了十一月十二这天。
昭国都城的秋日长,冬天便来得晚些。但到了成婚前的这天,天气也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就连城中素日最为繁华的主道也鲜少有什么人影。
这天倒是个例外,原因无他,按昭国的婚俗,今日应当是沈家派人将嫁妆送到雍王府的日子。
礼部一大清早就派了一队乐师来,天刚刚亮便在沈府门前奏起了悦耳的喜乐,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看热闹的目光。不多时,沈川一脸喜气地亲自来开了府门,手一挥,用漂亮的红色绸缎装饰的礼箱便由护卫们一箱箱抬到了马车上。
礼乐未曾间歇地奏了小半个时辰,那礼箱便也不曾间断地抬了小半个时辰。等所有的嫁妆都被安置妥当,不少前来打探的人已经在心里暗暗咂起了舌。
沈川对此倒是一无所知,即便天冷,他也没乘马车,而是翻身上了一匹棕红色的骏马,亲自当了押礼人,引着这长长的嫁妆车队往雍王府走。
两家的距离算不上近,车队和乐师这么穿街过巷地一走,昭国大半个都城都从清晨寒冷的空气中苏醒过来。
因着婚事将至,陆湛一早便得了昭文帝朱笔玉批的一段假期,但人家的假期都是休息玩乐,到陆湛这却变成了筹谋失眠。
陆湛格外看重这段婚事,不想出一点意外留一丝遗憾,便将手下的人都安排了出去,让他们盯死几家王府和他们手下人的动静。同时他又抽出大量的时间来,事无巨细地过问婚典的相关事宜。
饶是如此忙碌,越是临近婚典,陆湛便越睡不着。他一早便知道今天要迎嫁妆,早早地就睡了,却仍是在一室黑暗中干瞪了大半夜的眼睛。最后实在没办法了,还是青苏将那安置着锦鲤散沙的盒子搬到了他的床头,陆湛才算安稳地睡过去。
但深究起来,迎嫁妆这件事其实也用不上他。昭文帝和皇后对陆湛的婚事都极为关注,一早便派了几位得力助手下来帮忙。陆湛就算是再想亲迎嫁妆,也不能在这些人面前失了分寸。
于是,雍王府内便出现了奇异的一幕‐‐王府管家领着宫中的总管和嬷嬷在门口站着,王府的主人却只能捧着一杯热茶坐在正院厅堂里干瞪眼。